章三九五
挽狂瀾于既倒(5)
一瓢又一瓢冷shui不斷澆xia,仍是不能盡數沖散雙手沾滿的血跡。
陳安之望著pi開肉綻的手背,面容清冷yan神恍惚,他心中有許許多多雜思,唯一沒有的gan受就是疼痛。
自從陳詢xia令封城,他帶著陳氏修行者,上街截殺違令chu逃的官吏,到這一刻,死在他手xia的人已是成百上千。
不遵宰相之令的官吏是一定要殺的,不如此,陳詢便無法趁機重塑宰相權威,謀求更多zuo事的機會;
沖撞乃至歐殺百姓的官吏也必須要殺,不如此,便不足以讓百姓意識到宰相ai民護民,不足以威懾想要chu逃的其他人;
殺了官,也就得罪了官僚群ti,殺了很多官,便是自絕于官僚,所以選擇對象很重要。
陳安之只是對寒門官吏chu手。
這樣一來,至少世家喜聞樂見,能稍贖之前這些年陳氏造xia的罪孽。
好在汴梁的各個世家,暫時都跟陳詢差不多心思――想要靠著汴梁背shui一戰,無論成與不成,都得重塑世家聲威,收獲百姓擁dai,扭轉被寒門壓迫的局勢。
所以世家官員沒有chu逃的。
如果劉氏、龐氏、徐氏等世家在,他們或許會不顧大局,不顧世家整ti利益棄城而逃。但他們已經不在了。
現在這些世家里,沒有舉族大奸大惡的存在。
陳安之殺的人很多,因為即便是在皇后來了汴梁后,仍有許多豪商巨賈、權貴鄉紳,想要通過平日里積攢xia來的門路,用金銀開dao逃chu城池。
對這些人,陳安之沒有留qg。
國戰之前這些年,他心中積攢了太多憋屈。
yan看著趙寧游歷天xia逍遙自在,一回燕平就讓徐明朗灰飛煙滅,手段gao明莫測的猶如神人,yan看著魏無羨在西域橫刀快a,殺賊破敵屢戰屢勝,聲名鵲起榮登gao位,陳安之的愁苦日盛一日。
想他陳安之也是燕平有數的年輕俊彥,天資不俗才能卓越,本該有個光明前途,在朝野之中大展拳腳,建功立業顯赫人前,受萬人敬仰得百姓稱頌。
可現在怎么就活得猶如土狗一般?
當趙寧跟魏無羨在施展抱負,揚名天xia的時候,他莫說不能追上他們的腳步,跟他們走上同一條大dao,甚至連zuo個庸人都不能。
在皇帝的授意xia在家族的安排xia,他成了行走在黑黯中的人,滿shen的骯臟。
當nei閣不擇手段算計世家官員的時候,他成了世家的叛徒,成了打壓世家的劊zi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為了寒門勢力的壯大,而違心的去對付世家。
那些年,他不知dao自己是誰,在zuo什么,只知dao現實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沒有給他有自主意志的空間,為了家族生存,他只能把自己變成一把劍一柄刀。
行尸走肉,倒行逆施,辨不了是非黑白,看不見日月交替,活得幾yu瘋癲。
趙氏的門生故舊,經他的手chu1理過不少,哪怕對方在官位上沒有劣跡,哪怕對方在經商時安分守己;
魏氏的旁支親朋,他chu1理得更多,被貶黜的貶黜,被罷官的罷官,被抄家的抄家,被xia獄的xia獄。
他從不曾主動去網羅對方的罪名,也不曾努力去要扳倒對方。
只是當一份份罪狀文書擺在面前時,shen為大理寺監正,在一雙雙綠油油的寒門官員的yan睛注視xia,他只能在逮捕文書中簽上名用上印,讓那些想著將世家的利益變成自己的,吃世家官員血肉的寒門酷吏,得以名正言順去拿人。
彼時,尚在西域作戰的魏無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