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剛才見我壘圓灶,就已經(jīng)覺得不簡單,聽大家你一嘴我一嘴,明顯手忙腳亂。
而我卻不同,因為許叔跟我說過,心理素質(zhì)也是一個優(yōu)秀瓦匠的基本素養(yǎng)。
工程兵即使在敵人的炮火之中、轟炸之下,眼中也只有手中的磚塊與水泥,因為戰(zhàn)時這是民族尊嚴(yán),和平時就是萬家燈火。
不過栓子也真是厲害,即便這樣,我和栓子還是幾乎同步完成。栓子一塊兒磚、一點兒泥沒剩,我的磚頭正好,可泥卻剩了大概有兩抹刀。
我有些掃興,許叔卻安慰,“不錯了!各處塘泥所含物質(zhì)不盡相同,你能控制成這樣,對初學(xué)者來說,已實屬難得!”
栓子這時卻道:“不!我剛才掉了一塊兒泥,差距沒有那么大!”栓子為人直爽,輸也得輸個光明磊落。
許叔抬腕看了看表,“半小時后,咱們等強度測試!”
栓子尷尬的抓抓頭,“許……許爺爺,你就別打擊我了!這還測試啥呀?他里面磚頂著磚呢!”
他又看了我一眼,“小師爺,我服你了!我認(rèn)輸!”
現(xiàn)場轟一聲就雷動了,栓子、更新紛紛帶頭為我鼓掌,許叔也是滿臉笑容,瞅著我的眼神飽含欣慰。
可栓子卻又突然變臉,“許爺爺,你這可不對啊?當(dāng)初這手可沒傳過啊……你、你這不偏心嘛!”
整個工縣的施工技術(shù)都來自五位工程兵,他們教的他們會,他們沒教的他們自然不會。
“是啊許爺爺,你這老貓上樹,怎么還留一手啊?”
“就是啊!這可不是老兵精神!”
許叔笑道:“不是我不教!這叫諸葛行軍灶,連長當(dāng)年跟我說過,可早失傳了。我也是這十來年閑著沒事兒,琢磨出來的。可沒想到跟這小子一說,他還真敢干,我老頭兒這徒弟收得不冤!”
我心中暗喜:看來小爺?shù)拇_是當(dāng)瓦匠的材料,這要回村,二姥的大瓦房還不是分分鐘鐘的事兒?
小瓦匠們已七嘴八舌撲上去,“許爺爺,也教教我們吧!”
許叔一揮手,現(xiàn)場立時靜下來,他面色凝重,“我確實老了,有些事兒不得不承認(rèn)!如果你們想學(xué),以后就跟著柱子學(xué)吧!”
“因為我已經(jīng)把所有的都交給了他,包括……國棟建筑公司!”
栓子和更新這十幾位小瓦匠頓時鼓起掌來,樸實的眼睛齊刷刷地看著我,我一瞬間又感覺壓力山大。
因為我知道“國棟”這塊招牌,不僅對于許叔個人,對于整個工縣具有著怎樣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