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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破廟晨光（第1頁）

破廟的門是被風撞開的，帶著雨腥氣的寒風卷著幾片枯葉撲進來，正落在趙珩染血的甲胄上。

他靠在斷裂的神龕旁，右手死死按著左肩的箭傷，指縫里不斷有暗紅的血滲出來，在潮濕的泥地上積成一小灘。聽見動靜，他猛地抬眼，那雙在火光中依舊銳利的眸子，瞬間鎖定了門口的沈硯。

別出聲。”沈硯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反手把門掩上，只留了道縫隙。他借著閃電的光看清了趙珩的臉——棱角分明，下頜線繃得緊緊的，嘴唇泛著失血的青白，卻半點不見求饒的怯懦。這副模樣，倒真像老張說的“硬茬”。

“你是誰？”趙珩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握著劍柄的左手絲毫未松。

“救你的人。”沈硯放下藥箱，蹲到他身邊，目光落在那支深入骨肉的箭簇上。箭桿是尋常的樺木，尾羽卻帶著點異常的暗紅，湊近了聞，能嗅到一絲極淡的腥甜。

“箭上有毒。”

趙珩嗤笑一聲，像是在笑自已的處境，又像是在笑這毒箭的多余。“追殺我的人，是王峻的人？”

沈硯拆藥箱的手頓了頓。王峻……果然牽扯到他。

他沒回答，只是從藥箱里翻出一把小巧的銀刀，在火上烤了烤，又取過一小包黑色的藥膏：“忍著點。”

話音未落，銀刀已經精準地挑開了趙珩肩頭的皮肉。

趙珩悶哼一聲，額角瞬間滾下豆大的汗珠，卻硬是沒再發出一點聲音，只是那雙眼睛，死死盯著沈硯的側臉，仿佛要將他的模樣刻進骨子里。

沈硯的動作很穩，手指修長，捏著銀刀的姿勢不像個藥鋪先生，倒像個慣于操刀的匠人。

他避開了主要的血管，一點點將那支帶倒鉤的箭簇往外拔。當箭簇終于脫離皮肉時，趙珩的身l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眼前陣陣發黑。

“張嘴。”沈硯遞過一顆黑乎乎的藥丸。

趙珩沒接，只是喘著氣問：“你到底是誰？怎么知道王峻？”

沈硯收回手，自已先聞了聞藥丸，才慢悠悠地說：“在幽州地面上，不知道王樞密使的人，怕是活不到現在。至于我……”他抬眼，迎上趙珩的目光，笑意淡得像一層薄冰，“一個想讓你活下去的人。”

就在這時，廟外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還有人在低聲咒罵：“媽的，這鬼天氣！看他跑不遠，肯定就在這附近！”

趙珩猛地握緊了劍柄，掙扎著想站起來，卻被沈硯按住了肩膀。“別動。”沈硯的聲音壓得極低，“他們人多，硬拼就是死。”

“那你想讓我束手就擒？”趙珩的語氣帶著怒火。

沈硯沒理他，飛快地從藥箱底層翻出一個油紙包，里面是些曬干的草藥，散發著刺鼻的腥臭味。他將草藥揉碎，和著地上的泥水，往趙珩身上抹了幾把，又把自已的長衫撕了個口子，弄上些“血跡”，才拖著他往神龕后面縮了縮。

待會兒不管聽到什么，都別說話。”沈硯拍了拍他的臉，確保他還有力氣保持清醒，然后轉身走到廟門口，故意把那支帶毒的箭簇扔在顯眼的地方，自已則癱坐在門檻邊，裝作受了驚嚇的樣子。

腳步聲越來越近，五個穿著黑衣的漢子踹開廟門闖了進來，手里的刀在閃電下閃著寒光。為首的是個獨眼龍，目光掃過地上的血跡和箭簇，眼睛一亮：“找到了！人呢？”

沈硯哆哆嗦嗦地指著神龕后面：“剛、剛才還有個人……好像、好像不行了……”他故意把聲音弄得結結巴巴，臉上卻抹了點泥灰，看不出真實的表情。

獨眼龍揮了揮手，兩個手下立刻舉著刀走過去。剛繞過神龕，就聽見其中一個“哇”地吐了出來：“頭、頭兒，是、是瘟疫！”

獨眼龍罵了句臟話，親自走過去看。只見神龕后面，趙珩“渾身”是膿水般的污漬，臉上也被抹得亂七八糟，呼吸微弱，身上散發出一股讓人作嘔的腥臭味。那味道，跟去年幽州城外瘟疫死者身上的氣味一模一樣。

“他娘的！”獨眼龍后退一步，臉上露出嫌惡和恐懼，“晦氣！怎么偏偏染上這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