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之叔是第四師七團三營二連一排的副排長,這次他的團作為先遣團參與進攻瑞昌。qb5、
這是一個好任務,其實沒有什么大危險,因為瑞昌此時名義上是廣東革命軍的控制區,而實際統治這里的是地方部隊,原來名義上是孫傳芳的部署,現在名義上是革命軍,其實就是當地土豪拉起來的一只保安團。
這種保安團能有多少戰斗力,聯省主力師一個團去,太給面子了。而且劉之叔聽說,聯省高層已經給廣東革命政府發去了要求,希望他們能允許聯省軍駐防在這里,希望這里的部隊不要做出什么不恰當的舉動。可是廣東方拒絕了,結果趙督軍大怒,揚言要退出北伐軍序列,廣東革命政府這才怕了,答應聯省軍入駐。
劉之叔認為趙督軍也是太客氣了,都不用理會廣東那些膽小鬼,直接派兵拿下就好,一個排不行,一個連總沒問題了吧,還跟他們打招呼。結果讓自己生氣,好在廣東人就是聰明,如果聯省退出北伐,肯定沒人說正在跟列強抗爭的聯省不革命,反而是廣東方會喪失革命的名頭,沒有了革命的名義支撐,他們還能玩出什么鳥。所以他們不敢不答應。
當然這些都是劉之叔想的,他是個很聰明的人,他們一家都聰明。
劉之叔胖胖大大白白凈凈,看起來蠻能唬人的,可其實膽子并不大。除了初中那次為了隔壁班的班花黑豆豆,他們班坐第一把交椅的猛男帶著他們跟外校的一群男生打了一架外,從小到大都沒跟人打過架。從小學到初中劉之叔的成績都馬馬虎虎,不好不壞,勉勉強強的上來高中后,成績反而越來越好,可惜的是聯省的大學太難考了,家人又不放心他一個人去兵荒馬亂的北京念書。結果他就選擇了當兵。
高中學歷,在聯省,尤其是在云南雖然不算什么,可是放在當兵的里頭,也是高學歷了。加上劉之仲由于趕上了好時候,正好是聯省新兵營第一期招募兵員,他就去了蒙自訓練營,結果在軍營中幾乎脫了一層皮,簡直是變了一個人。由于高學歷,又是嫡系訓練營第一批學員。在部隊中待了一年時間,就被送到軍校中深造,這次仗一打起來,他回歸部隊后,立刻就升官了,從班長到現在的副排長位置。
“快點,天黑前必須趕到!”
突然聽到排長粗壯的聲音,劉之叔抬頭看了看天,果然太陽已經壓上了樹梢。
排長是個不錯的人。盡管經常擺老資歷,給他們講當年打唐繼堯時候的故事,說的天花亂墜,說的兇險無比。可是劉之叔就不相信。那時候連炮兵都沒有成立,哪里會有那么惡的仗,真正的惡仗怕是劉之叔自己到四川剿匪的時候才開始的吧。“那時候,好家伙。土匪那個兇殘”,這些話則是劉之叔常對其他士兵吹噓的。
“快,快。”
排長繼續催促。
劉之叔看到排長胡子拉碴的表情。明白時間緊迫,將身上的akbuqiang往身后一甩,也吆五喝六的在隊伍中忙碌起來。一會幫陷入泥坑中的馬車推一推,一會幫機槍手扛一扛三腳架,不停的鼓動加快速度。
輜重兵傷不起啊,當然輜重兵也是主力師的輜重兵,還是臨時的,劉之叔也不算委屈。你見過誰家輜重兵能裝備ak,自從這款buqiang在北伐中揚名后,那只部隊不搶著裝備。這次他們師長發利市了,搞到了三千只,直接裝備了一個旅,就是他們旅。他們師長唐宇縱發家的旅,搞的其他幾個旅還很有氣。
可是負責這次輜重押運工作,也讓他們排的速度大大受到了影響,肯定是拖在了隊伍的最后面,也辛虧他們不急著去戰斗,不然的話豈不是耽誤了。
看著一排士兵,穿著橡膠雨衣垮在身上,戴著鋼盔斜在一邊,腳下深一腳淺一腳的才出泥水印子撲哧響,這是要累垮了。
這該死的天氣太無常了,好多天不下雨,突然早上來了一場雷雨,然后下午就天晴了,大太陽曬死人。作為外地人,總是覺得當地的氣候太過反復無常,不可捉摸。
前方不遠處有一片小樹林,樹林子不大但是樹木高大,這是一個突起的圓丘,像是一個大墳包子。
劉之叔走上前去,想給排長提個建議,讓大家在樹林里休息休息,這實在是太累了,反正已經晚了,也不在乎多晚一會。
剛剛走進,剛看清到排長臉上生動的表情,突然看到排長頭頓了一頓,然后聽到一聲槍響,排長軟塌塌的向地上頓去。
戰士們突然一愣,劉之叔卻猛然驚醒:“臥倒,敵襲!”
人亂馬驚,局面一下子失控,沒頭蒼蠅一般的士兵,四處亂鉆,有的不知所謂的在原地打轉轉。劉之叔一面打聲呼喊臥倒,一邊向著排長那邊爬去,第二聲,第三聲,槍響不斷,每一次都帶走一個生命。
劉之叔看到排長的頭盔被打穿,正中眉心,這時候他還能不明白了,遇到敵人的狙擊手了。看見排長臉上的表情慢慢僵化,劉之叔心情十分的復雜,有心驚,人的生命只需要這么一下子,只值一顆子彈,又有慶幸,那顆子彈要是打到自己身上,自己也絕難幸免,還有悲痛,排長今年三十了,當了十年兵,還沒有結婚更沒有兒子,就這么走了。
槍聲接二連三的響起,聽聲音就只有一個人在開槍,但是卻不停的帶走自己兄弟的生命,劉之叔的怒氣越來越燃,他臥倒,不,應該說是躺倒在地。這是劉之叔特有的躲避方式,因為他希望有朝一日他被打死的時候,能看到是怎么死的,是什么樣的子彈取了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