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爬上窗臺,田凌云就著冷水洗了把臉。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張阿姨打來的電話:“小田啊,你記得去辦個健康證,現(xiàn)在管得嚴(yán),沒有證可不行?!?/p>
田凌云應(yīng)了下來,心里想著這事兒得趕緊辦。
鏡子里的人眼尾還掛著血絲,可嘴角卻繃出股狠勁——
他把昨晚數(shù)了三遍的藍布包塞進褲兜,里面是三千七百二十八塊,夠芳芳三天的靶向藥錢。
爸爸,草莓甜。小丫頭趴在枕頭上,指尖還沾著草莓汁,蒼白的指甲蓋泛著粉。
田凌云蹲下來替她掖被角,摸到她后頸的熱度時,手猛地一滯——燒又起來了。
爸爸今天多賺點,明天帶你去醫(yī)院復(fù)查。他把溫好的小米粥喂到女兒嘴邊,看她小口咽下去,喉結(jié)動了動,等爸爸回來,給你帶糖畫。
出家門時,晨霧還沒散。
田凌云推著三輪車走在路上,心里想著女兒的病情,還有攤位的生意,暗暗給自已鼓勁:“今天一定要多賺點錢?!?/p>
田凌云的三輪車裝著新宰的肋排、剛摘的青菜,竹筐最底下壓著他凌晨四點就去社區(qū)衛(wèi)生中心排的隊辦來的健康證。
車把上掛著鋁制飯盒,是給芳芳留的糖醋小排,哪怕她吃不下,聞聞味也好。
夜市剛支起棚子,張阿姨的煎餅攤已經(jīng)冒起油星。
她正往煤爐里添碳,余光瞥見田凌云的三輪車,鐵鏟當(dāng)?shù)乜脑阱佈厣希喊?,田老板今兒來得早啊?/p>
田凌云沒接話,低頭擺攤位。
不銹鋼臺面擦得锃亮,砧板上的肋排切得寸許長,碼得整整齊齊像道工藝品。
他剛點燃煤氣灶,就聽見身后傳來碎碎念:聽說昨兒那肉是從菜市場尾貨攤淘的,都放了兩天了
幾個湊近的顧客腳步頓住。
穿碎花裙的老太太捏著塑料袋,探頭看了眼肋排:小田啊,這肉
阿姨您看。田凌云抓起塊肋排,指腹壓出個淺白的印子,新鮮肉有彈性,您再聞。他把肉湊到老太太鼻前,血沫子都沖干凈了,沒腥氣。
老太太剛要伸手,張阿姨的聲音又飄過來:現(xiàn)在的生意人啊,拿姜蔥一腌,誰聞得出來?
她擦著煎餅鍋,油星子濺在圍裙上,我閨女在菜市場上班,說昨兒有人甩賣臨期凍肉
張阿姨這邊一邊說著,一邊和旁邊賣炒粉的老王抱怨起來:“這姓田的一來,我這生意都沒法讓了,得想個辦法治治他。”老王也在一旁附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