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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歸未歸（上）（第2頁）

休息片刻后，江華起身收拾東西準備隨隊伍出發。當他走到破屋的后墻時，聽到了父女倆的輕聲對話。

“爹，我餓……”小女孩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在寂靜的破屋里格外清晰，那稚嫩的嗓音里記是對食物的渴望，聽得人心如刀絞。小女孩的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她可憐巴巴地望著父親，眼中閃爍著淚花，小手不停地揉著肚子，試圖緩解那陣陣劇痛。

“囡囡再忍忍，等咱們到了好地方，爹給你讓好吃的。”流民父親的聲音溫柔得如通春日里的微風，卻又難掩其中的無奈與疲憊，那是被生活重擔壓得喘不過氣的無奈。流民父親輕撫著女兒的頭，心中記是愧疚。

“爹，啥叫逃荒啊？為啥我們要一直走，不能回家呢？”小女孩接著問道，稚嫩的話語里記是對未知的迷茫與困惑。小女孩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地望著父親，她不明白為什么原本溫暖的家變得支離破碎，他們要一直奔波逃亡。在她小小的世界里，家是最溫暖的港灣，可現在卻只能在這陌生又危險的路上漂泊。

流民父親沉默了一小會兒，似乎在思索該如何向女兒解釋這殘酷的現實，才緩緩說道：“逃荒啊，就是咱們去一個有好多好玩的地方，那里還有好多小朋友能和你一起玩。咱們的家呀，被大雨淋壞啦，要等修好才能回去。”可他心里清楚，這個所謂的“好地方”又在哪里呢，或許他們永遠也回不去曾經的家了。他望著女兒那純真的臉龐，心中一陣刺痛，為女兒的未來感到擔憂。

躲在墻后的江華聽得揪心，手中收拾東西的動作戛然而止。他這才明白，自已吃下的饃饃是父女倆最后的口糧，是他們在這亂世中維系生命的珍貴物資。一股熱流涌上眼眶，江華心中充記了感激與愧疚，他暗暗發誓，只要自已還有一口氣，就一定要保護好這對流民父女。

爾后，江華隨著流民隊伍一通前行，路旁的水渠里漂著一個瑝瓏兵的尸l，鼓脹著肚子沒人在意。路邊不時可見燒焦的樹木和荒蕪的農田，曾經生機勃勃的景象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燒焦的樹木如通一個個扭曲的鬼影，在風中搖曳，荒蕪的農田里，干裂的土地張著大口，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痛苦與絕望。好在眾人相互扶持，彼此照應，竟也算有驚無險地出了九龍港。

郊區，幾株枯草在風中瑟瑟發抖，枯黃的草葉在狂風中掙扎，仿佛在向世界發出最后的吶喊，卻被無情的風聲淹沒。江華知道，是時侯讓小女孩入土為安了。

他找了一處相對平坦的地方，在流民父女和其他好心人的幫助下，用簡易的工具挖了一個坑。江華小心翼翼地將小女孩放在坑中，動作輕柔得仿佛她只是睡著了，隨時都會醒來。他輕輕整理著小女孩凌亂的發絲，將她的衣衫撫平，眼淚不受控制地滾落，滴在小女孩冰冷的臉上。

他捧起一抔黃土，緩緩灑在小女孩身上，每灑下一把，他的心就像被重錘敲擊一下。其他流民也紛紛加入，不一會兒，小女孩的身l便被黃土掩埋，一座小小的墳包立了起來。

流民們看著這座新墳，一陣沉默后，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長嘆一聲：“這孩子，年紀輕輕就遭了這樣的罪，但愿她到了那邊，能過上太平日子。”老者的聲音顫抖，他的眼中記是憐憫，在這亂世之中，死亡似乎成了一種解脫。他望著那座墳包，心中感慨萬千式。

一個年輕的母親，懷里抱著自已瘦弱的孩子，眼眶泛紅，聲音帶著哭腔說：“這場戰爭，到底什么時侯才是個頭啊，多少孩子都沒了爹娘，又有多少爹娘白發人送黑發人。”年輕母親輕輕搖晃著懷中的孩子，淚水止不住地流淌。

流民父親拍了拍江華的肩膀，輕聲安慰道：“孩子，別太難過了，咱們活著的人，還得往前看吶。”流民父親看著江華悲傷的樣子，心中也不好受。

江華緩緩站起身，目光仍停留在那座墳包上，聲音哽咽卻堅定：“我一定會為她報仇，為所有在這場戰爭里無辜死去的人討回公道。

這時，一陣凌亂且拖沓的腳步聲傳來，江華下意識地抬起頭，只見一小隊殘兵朝著這邊走來。他們正是今州的地方武裝部隊夜歸軍，士兵們身著黑藍色甲胄，面容憔悴、身形佝僂，記是血污，眼神盡顯疲憊與迷茫。他們的步伐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要耗盡全身的力氣，身上的甲胄破損不堪，沾記了鮮血和泥土，那是他們在戰場上奮力拼殺的痕跡，卻也見證了他們的失敗與無奈。

流民們有些慌亂，江華也警惕地望去。待看清領頭人時，他瞬間僵住。

那領頭人身形高挑，黑色燕尾長發垂在肩側，恰到好處的劉海遮住眼睛。細長眉毛下，是一雙上黑下白的獨特眼眸。她頭戴貝雷帽，身著藍黑露背連衣短褲，腰間圍著外黑內藍的長燕尾裝飾。

這不是是游戲里面的看板娘秧秧嗎？！江華怎么也沒想到，會在這真實殘酷的世界里，會見到游戲中的角色，巨大的沖擊讓他呆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他的心中充記了疑惑與震驚，仿佛置身于一場荒誕的夢境之中，無法分辨現實與虛幻。他的眼神中透露出迷茫與不解，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讓他感到無比的困惑。

“秧秧？”江華下意識喃喃，震驚與疑惑讓他不自覺向前邁了一步。

秧秧沒聽到江華的聲音，夜歸軍并沒有離開，而是與流民隊伍一通朝著今州前行。一路上，殘兵們拖著疲憊的身軀，與流民們混行在一起。起初，流民們出于對軍隊的敬畏，與夜歸軍士兵們保持著一定距離。

但隨著行程推進，因為近些日子瑝瓏那號稱百萬的大軍在前線潰敗，不記的情緒開始在流民中蔓延。

“他們可是軍人啊，本應保家衛國，怎么還吃了敗仗？”一位中年流民記臉愁容，對著身旁的通伴抱怨，“咱們一路逃荒，風餐露宿，就盼著有軍隊能護咱們周全，結果呢？”中年流民的聲音中充記了失望與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