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陳蔚然帶著兩個助手準時到達。她身著深灰色西服套裝、黑色皮鞋,棕色短發被發膠固定在耳后,十足的干練。
沒有太多寒暄,一行人跟著沈韞徑直來到會議室坐下。助手將筆記本電腦和便攜掃描儀放到桌上,在沈韞簡單介紹情況后開始工作。
陳蔚然看過文件后坐在沈韞對面,搖頭道,“這些東西不足以動搖魏家的信托結構。”
魏琪名下幾乎沒有任何可執行的財產,除部分房、車外,投資賬戶和公司股權都不在他個人名下。
“我本是沒想分魏家錢的。”沈韞捏了捏眉頭,聲音疲憊,“但你也看到了,魏光明在hk還有一個三十八歲的非婚子魏淶,魏淶都兩個兒子都比璐白要大。”
根據備忘錄條款53顯示的內容可知,魏琪在無子狀態下無法成為主受益人,家族僅有兩個已注冊孫子s1和s2,是享有信托收益權的第三代。沈璐白作為非正式受益人每年僅能拿到20萬的生活津貼,不享有信托原始資產權益,也不具備任何信托表決權。
沈韞讓其他人先行離開,只留下陳蔚然,一人一杯茶面對面坐在沙發上。
陳蔚然沒立刻和沈韞談魏琪的事,而是有些關切地看著她的臉,“剛才人太多我就沒問,你的臉怎么了?過敏?”其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打的,說過敏不過是留一個臺階,以應對沈韞不愿回應的情況。
沈韞將頭枕在椅背,有些心不在焉,“zuoai被打了幾巴掌。”
陳蔚然側過身看著她,眉頭緊蹙,聲音抬高了幾分,“誰啊?”
沈韞見陳蔚然一臉怒容,意識到自己語焉不詳造成了誤會,解釋道,“玩s的時候打的,看著有點嚴重,其實還好啦。”
她沒說是誰打的,陳蔚然識趣不再追問,但還是忍不住勸了兩句,“玩歸玩,臉總要注意點好。”
沈韞知道她是好意,領情道,“嗯,我曉得。”
這話說完兩人陷入沉默,半晌,沈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已涼,入口微澀,勉強咽下,心說可真夠苦的。從昨天看到信托條款到現在,其實她整顆心都是麻木的,全憑慣性在安排和協調。真相太過赤裸,讓她無從逃避。
“蔚然,我很傷心。”一滴淚順著臉頰慢慢滑落,她壓下哽咽,“原來一切都是假的,至親至疏夫妻,果真不錯。”
魏光明的做法已經超越重男輕女的范疇,沈韞由衷感到惡心。家業確是魏光明一手打下,但這些年魏琪為公司的事殫精竭慮,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魏光明雖有決定繼承人的權力,但實在不該欺瞞,故意剝奪她的知情權和選擇權。
沈韞更不能原諒作為丈夫和父親卻不敢為妻女爭取利益的魏琪。xiong脯在劇烈的情緒波動下起伏著,一雙眼里滿是幽暗的恨意,“我知道他是個軟弱的人,從前我總念著他的好,告訴自己于我而言軟弱總好過過分強勢。”
過去一幕幕在眼前走馬燈般閃過,沈韞終是忍不住哭出聲,她將雙手捂在臉上,眼淚不斷從指縫滲出,“魏光明用繼承資格卡他脖子逼他生兒子,他為什么不告訴我?明明從一開始就知道,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不告訴我璐白被當成一個外人,只有每年二十萬的生活費?這到底是在侮辱誰?!”
這世界上有人冒進有人膽怯,有人智慧有人愚笨,有人自私有人博愛,任何人都有存于世間的道理,沈韞以為自己能看得開,能接受這世上存在各種人、各種觀念和各種不堪。
可她此刻只恨不得魏光明一家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