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妃命人找到溫家,以家族前程相脅,迫我入宮,不過是看中臣妾這張酷似姑母的臉罷了。”
她輕勾了下唇角,露出的是與她的年齡不符的看透世事的無奈。
“若非父兄皆不可托付,族中姊妹前程皆系于此,臣妾又怎會甘心踏入這四四方方的宮墻?”
水仙注意到,溫靜楓說這話的時候,她素白的手不由自主地撫上發間的一支木簪。
那木簪樣式簡樸,魚戲蓮葉的式樣,看著不似宮中之物。
簪子的表面,因主人多次的摩挲已然泛起光亮,顯然是溫靜楓極為鐘愛之物。
溫靜楓輕撫著簪子,眸光卻逐漸堅定了起來。
“但既已來了,我溫靜楓便不會自怨自艾,坐以待斃。婉妃迫我入宮,可入宮之后,選擇與誰同行,走怎樣的路,卻由我自己決定。”
溫靜楓緩緩站起身,素色宮裝襯得她身形單薄卻挺拔如竹。
“我對姐姐,并無半分惡意。我知空口無憑,姐姐亦不會輕信。唯愿時間能作證,我今日所言非虛。”
她對著水仙,竟是微微屈膝,行了一個平等的平禮,而非妃嬪間的上下之禮,“望姐姐安好,靜楓告退。”
水仙注意到,溫靜楓后面連臣妾的自稱都不稱了,竟用你我之稱。
她微微頷首,溫靜楓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倒是極為灑脫地轉身離去。
溫靜楓的裙裾無聲拂過厚軟的織錦地毯,徑直走向殿門。
那背影清冷孤直,仿佛帶著拒人千里的霜雪氣,卻又奇異地透著一股韌勁。
銀珠連忙推開門,躬身送靜妃出去。
水仙依舊端坐,目光追隨著那抹素色身影消失在宮門外。
良久,才輕輕吁出一口氣,眸光閃過一抹奇異的光。
“好一個溫靜楓倒真是個妙人。”
她扶著腰,慢慢踱到敞開的殿門前。
看著午時明媚的天光,眸色低沉,不知道在思索著什么。
銀珠過來,低聲問水仙是否傳膳。
水仙回過神來,對銀珠道:“傳膳吧,去叫拓跋貴人過來和本宮一起用膳吧。”
銀珠怔了下,問道:“不再等等皇上了嗎?”
自避暑山莊回來后,昭衡帝已幾日沒來永樂宮。
水仙輕輕搖了搖頭,面上沒有一點失落。
“你忘了嗎?今日是十五,如今皇后身子漸佳,按照規矩皇上初一十五都會去坤寧宮。”
“皇上勤政,很少連著在后宮用膳,今天中午多半是盼不到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