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虎微微沉下臉:“周常侍,從剛才開始,你的態度就很奇怪,我們尚方署怎么管教下人,難道還要向你匯報嗎?”
“他們犯了什么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應當按規矩辦事,怎么能動用私刑?”周元瑢推開茶杯。
“周常侍!”楊文虎將白瓷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你這是逾矩了,管好你們將作監的事!”
“周常侍……我們還是說大相國寺的事吧。”董方規勸道。
董方規的態度,讓周元瑢稍稍有些意外,不過仔細一想,董方規是董大人的兒子,對少府寺比對他家還了解,能不知道楊文虎是怎么管理這些工匠的嗎?
“我就是在說大相國寺的事。”周元瑢道,“楊監事,你打的這些工匠,不就是大相國寺中做事的工匠么?”
董方規詫異:“周常侍,你的記憶力這么好?這都能認出來!”
楊文虎看向周元瑢,語氣稍和:“不錯,這幾個人,確實是建造排水管道的工匠,他們犯了錯,所以我才罰。我們尚方署一向賞罰分明,夜間工作,命令禁止交談,可是他們卻不斷發出聲音,攪擾了高僧們的休息,以至于排水工程功虧一簣,你說,他們該不該打?”
周元瑢皺眉:“你是說,他們夜間大聲喧嘩,觸怒了梵音大師么?”
“不錯。”楊文虎氣惱地別過臉。
“他們當時在什么地方喧嘩,僧人起居的院落旁邊?”周元瑢問道。
“不是。”楊文虎說了一個遠離僧人起居點的角落。
“那么遠的地方,他們的聲音得多大,才能影響到梵音大師?”周元瑢疑惑,“而且,比起人聲,擊打聲、碎石聲,應該更大吧?”
楊文虎沉默了。
“我問你,當時是什么情況,梵音大師是什么反應,說了什么,你全都告訴我,一字不落!”周元瑢正色道,“這事關我們的排水工程還能不能做下去。”
楊文虎將當時的情況回憶起來。
昨天晚上,連著下了三天的大雪,夜里極冷,李鐵柱和張富貴他們幾個按照楊文虎的吩咐,在一處遠離僧人起居院落的地方填埋已經放置好排水管道的溝渠。
幾人因為天氣太冷,手腳快要凍僵,所以互相大聲說起話來,想要借此強打精神,繼續把活干完。
誰知,梵音大師就在附近散步,聽到了幾人吵嚷。
楊文虎是隨后趕到的,這些情況也是他審問李鐵柱、張富貴他們才了解的,等他趕到現場,梵音大師的臉色已經很難看。
梵音大師叫他們立刻從大相國寺里面出去,大相國寺要為新年上香做準備,不能讓他們在這里擾亂秩序了,所以,一直到上香結束,他們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