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虎抹了一把臉:“董大人,你這容易激動的性子,還真是一直沒變啊。我這樣懷疑,又不是沒有根據的,你能不能聽我講完?”
“你這就是胡說八道!人家周少監都那樣了,你還能說出這樣沒人性的風涼話!楊文虎,我真是看錯你了!”董衡怒氣沖沖,瞪著楊文虎的眼睛都紅了。
“能怪我這么猜嗎?”楊文虎忽然也提高了聲音,“昨天周元瑢剛剛找過我的岔,對我管理工匠的方式指手畫腳,好像是在責備我為了提高效率,就置苦役犯的人身安全于不顧?苦役犯有什么人身安全?從他們犯罪的那一刻起,他們就不是人了!都是chusheng!只能用鞭子趕著干活!”
眾人吃驚地看著楊文虎,不知道楊文虎為何會突然暴怒,從他的話語之間,眾人仿佛聽出了,楊文虎和周元瑢早有齟齬。
“是,我是為了趕工期,那難道是我為了我一個人嗎?還不是為了排水工程!為了老百姓早點享受上干干凈凈的街道!清新自然的空氣!”楊文虎慷慨激昂地給自己戴了一番高帽,接著,他把矛頭調轉向周元瑢,“可是,周少監呢,只是為了他那點婦人之仁,就叫我不許對苦役犯使用暴力?這也未免太可笑了!我看他是閑著沒事干,才催他快點交下一階段的設計圖,昨天,就在這里,虞上卿可以作證。”
虞慎嘆了口氣。
“可是今天,他就中毒了,起不來了,設計圖也泡湯了,工期也完蛋了!”楊文虎越想越氣,情緒漸漸失控,“你們說他不是針對我,我不相信!那毒藥,你們不是說是宮廷禁藥嗎?宮廷禁藥還有毒不死人的情況??周元瑢憑什么逃過一劫?!”
“所以說,只有一種可能,周元瑢是裝的,他根本沒有中毒,他就是想給我使絆子,拖延工期!!”
楊文虎喊叫完,室內一片死寂。
他的xiong膛依然因為氣惱而起伏著,卻些微地覺察到,周圍的氣氛,好像并不如他預想中的那樣。
“你們……不相信?”楊文虎環視四周,發現以前這些對他笑臉相迎的同僚,此時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
“楊監事,你這個猜測,太離譜了。”虞上卿先說道。
“楊文虎,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小人。”董衡搖搖頭,他臉上的怒氣已經不見了,變成了鄙視。
“楊監事,你怎么會這么想,周少監都已經這樣了,你竟然還說他是為了和你對著干。”其他跟著虞上卿隨行去過周家的監事也紛紛嘆息著說道。
任誰看到周元瑢那副虛弱的樣子,都知道絕對不是裝出來的,而且還有芝蘭堂的名醫在側,周家也不像是很有錢的樣子,有可能出錢收買名醫嗎?
“嘭!”楊文虎氣得一捶墻壁,推門率先離開。
他怒氣沖沖地走到少府寺的院子里,快步向門前走去,口中嘟囔著:“既然你們都不信,我就自己去找證據,是不是真的中了夜曇,一查就知道。”
楊文虎畢竟是楊家人,對宮中禁藥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他聽楊太師說過夜曇,上次有人在周元瑢水杯中下毒,耗子的癥狀等等,全都能對上,據說這一次下的還是夜曇,他倒要去看看,真的有人能活著逃過這種劇毒嗎?
楊文虎一路打聽著,感到周家舊宅,見大門虛掩著,他氣不打一處來,便狠狠地踢了一腳,門“嘭”地彈開,在風中搖晃。
“什么人?”門內,有人冷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