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董錄事,你并不知道,我和周元瑢之間,絕沒有他說的那么簡單,什么忘記了一切……他就是裝模作樣!他一定攀附上了誰,否則不可能這么順利進入將作監(jiān)!我不相信,我對他知根知底,他絕沒有這樣的能耐!”宋玉理氣急敗壞之下,已經(jīng)開始口不擇言,“以前的周元瑢,什么都不會,整天死氣沉沉,怨天尤人,若不是我,他可能早就投河自盡了,可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他卻裝出一副光鮮亮麗的樣子,好像自己真的成了人上人,我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他是很自卑的,他……”
董大人都聽不下去了,正好兩名尚方署的差役經(jīng)過,董大人把宋玉理往他們中間一丟,叫他們扭送到織染署劉大人那里去,就說他叫送去的,他稍后就來。
宋玉理斷斷續(xù)續(xù)的啜泣和怨恨的言辭逐漸飄遠,周圍終于清靜下來。
董大人嘆了口氣,沖周元瑢搖搖頭,臉上的表情分明在說,你怎么攤上這么一個鄰居。
雖然沒有經(jīng)歷過以前周三公子的生活,不過,從他這個朋友宋玉理的身上,周元瑢已經(jīng)能窺見那個可憐的周三公子,過的都是什么日子。
就算是為了周三公子報一個小小的仇吧,周元瑢今天就認真了,一定要把宋玉理弄出少府寺。
“董大人,我覺得此人心術(shù)不正,留在少府寺沒有好處,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和他公開對質(zhì)。”周元瑢道。
董大人一點頭:“那倒不用,我作為大監(jiān)事,質(zhì)疑一下別的部門的考核流程還是有權(quán)力的,你就不用操心這事了,清者自清,如果他真的沒有走后門,那也沒有人能把他怎么樣。”
“那就勞煩董大人了。”周元瑢拜謝道。
三人約定過明日見面的時間,周元瑢離開少府寺,回到家中。
待他換上趙師傅的行頭,再前往少府寺點卯時,正看見一群人圍在織染署門前議論紛紛。
宋玉理和另外一個陌生青年被打包扔了出來,一名矮胖官員正站在臺階上,氣得吹胡子瞪眼,擺手叫差役快把這倆人弄走。
宋玉理不甘心,哭泣哀求著矮胖官員再給他一次機會,旁邊的陌生青年則面如死灰,癱倒在地。
“我們織染署本來沒有什么門檻,手腳利索,心思靈敏的年輕人,我們都歡迎他來,誰知道,卻有些人把這里當(dāng)成什么垃圾都能收的地方。”那矮胖官員氣道,“寧友德!要不是你爹以前是織染署的老工匠,看在他的份上,我們才讓你進來,沒想到你才進來沒兩年,就開始干賣官鬻爵的事兒了?你可真是狗膽包天啊!”
“劉大人,消消氣,為了這兩個渣滓氣壞了身子不值得。”有人從旁勸道。
周元瑢站在人后,看了一會兒熱鬧,知道這個矮胖官員就是織染署的監(jiān)事劉大人,董大人果然雷厲風(fēng)行,這才一會兒工夫,已經(jīng)把事情查清楚了,把人轟出來了。
他冷眼旁觀,宋玉理哭哭啼啼,哀求不休,旁邊被他連帶揪出來的寧友德坐著生悶氣,可能是被宋玉理哭得煩了,寧友德忽然站起來,大吼一聲,把宋玉理踢到一邊,大步走出織染署的場院。
宋玉理躺在地上,半天起不來,大約是也沒想到,他關(guān)系好的哥哥,竟然會這樣對他。
只是大家還要工作,不可能讓宋玉理橫躺在路中間。
片刻間,劉大人叫來兩個身強力壯的差役,把宋玉理從少府寺院子里拖了出去,扔在西華門外面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