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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第2頁）

那他——

地塔向?qū)У奈甯衅帘稳绯彼阃巳ィ钸B是對表演興趣索然只惦記琴師的差勁觀眾。奈何大幕升起，舞臺似的籠子不再只是一個物件，黑篷尚未迎接光亮，率先傳出的是凄厲的嚎啕。

“啊啊啊啊——”

向?qū)Ы舆B撤去屏障，真實(shí)的模樣沒了遮掩。

坑底的泥水徹底渾了，看不清翻騰狂歡的到底是蟒蛇還是水鼠，有人拼命把手伸出籠子，縫隙里淌出來綠色的紅色的粘稠泡泡。各種碎片飄到水面上，斷了的荊棘、掛著布料或者血肉的指甲、淹死的動物和殘肢，更多的是油脂的反光，混在一起斑斕而奇詭，像是某個畫師畫到一半的后現(xiàn)代幻想作品。

然后是味道，臭味滔天。

不知是什么東西腐爛發(fā)酵，有新鮮的血，有陳舊的血，還有積水的土腥味。其間彌漫著汽油和硝煙，背后還有專屬于溫莎的獨(dú)特飯味。芭比跪在地上，碩大的身軀抖動著擠出消化了一半的食物。那些食糜沿著土坑的坡滾下去，落進(jìn)水里，被餓了許久的動物爭搶。

味道不需要刺激鼻子便能讓人眼淚橫流，更多的慘叫和哭泣像是怨鬼怒號，鋼針?biāo)频脑恳粋€哨兵的耳朵。

但慘。太慘了。

祁連見過斷手?jǐn)嗄_的人，就算是潔白的骨頭支在皮膚外血流了一地也不會有這樣的聲音。那是數(shù)十條瀕死的性命在恐懼和憤怒中掙扎，和人廝打，和猛獸廝打，和厲鬼決一死戰(zhàn)。

向?qū)円宦烦惺苤@些。籠子里的無可選擇，籠子外的無可奈何，哨兵要向?qū)嬷驅(qū)У淖欤灰麄冊冢囮?duì)避著人就能安安靜靜把他們從人間帶到地獄。

但祁連聽見了救命，有人在喊救命，更多的聲音根本聽不清是什么，那些過分高亢而絕望的吼聲讓人聽不出年紀(jì)聽不出性別，只知道是向?qū)А?/p>

無數(shù)張臉從祁連的眼前掠過，蕭山雪，游星奕，祝俠，064，茱莉亞，瓦萊莎，燕寧站長的老婆，司晨死了的伴侶，三站哨兵的獵物，泥坑里的，哨兵站的，療養(yǎng)院的，戰(zhàn)場上肝腦涂地的，有代號的，無名氏的，千千萬萬的向?qū)В麄兊降锥际钦l——

卑躬屈膝，忍辱退讓，任人宰割。

他們無處不在。

他們無影無蹤。

爆發(fā)的哭泣和尖叫把黑籠子變成漩渦中心，祁連頭皮發(fā)麻，幾乎是呆滯地望向坑底。篷布已經(jīng)被扯開了，里邊還活著的不過十幾個孩子，茱莉亞的一條腿朝著奇怪的方向撇去，她盡可能地把瓦萊莎舉高。

祁連突然想起了茱莉亞對他說，不要同情向?qū)В麄冇懈蟮挠媱潯６@時莫林似乎還嫌場面不夠好看，他把煙頭扔到泥坑里，幾乎沒濺水花。

然后他說：“你們幾個，額外有活兒，要不要？”

祁連幾乎沒有聽見他說話，每一個哨兵在這樣的刺激面前都不可能集中精力；而地塔的人則理所應(yīng)當(dāng)享受著岸上向?qū)兊姆?wù)，五感閾值拉低，受不到什么刺激，說話都很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