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站長侄子要調崗了還是那些個老兵要退伍了,哪兒輪得到我?”那個哨兵的樣子像是要對著祁連的臉啐一口,“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個裝瘋賣傻的樣子。”
蕭山雪聽在耳朵里,覺得祁連真可憐。
拐過走廊拐角就是白噪音室,門口站著兩個臉生的哨兵,給蕭山雪簡單搜了個身,沒搶走他的蘋果,像是給他留了個人情。司晨從白噪音室里走出來,看樣子是檢查完設備了。
“祁連是河蚌哨兵,你小心些。”
蕭山雪默默點頭,走進房間的一剎那門就關上了。
天花板上垂下來一條機械臂,解鎖控制環。蕭山雪揉了揉脖子輕輕吸氣,這下指印終于得見天日,微微酸脹起來。
這是個光線昏暗的房間,墻上布滿吸音的深灰色軟包材料,底下恐怕是腦電波屏蔽儀和高壓電網。面上看著柔軟無害,敢跑就是死路一條。
祁連是被電子鎖捆在床上的,旁邊有個桌子,放蘋果剛剛好。房間角落的監視器紅點閃爍,像是土匪寨子里的營火;而房間里的白噪音不一會兒就關了,這是司晨無聲的催促。
她就在外邊盯著監測儀。
好在蕭山雪也并沒有要逃跑的意思。他動作麻利地坐在祁連床邊,卷起袖子露出一截藕白的手臂,用右手指尖觸碰祁連的眉心。
精神力是不可見的,監控室的人盯死了腦電波監測儀,另一人打開了機械臂上的高壓電開關。過載的三席哨兵和囚犯向導像是籠子里的小白鼠,被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蕭山雪閉上眼睛又睜開,睫毛閃了閃,放輕了聲音。
“……我們明明沒什么區別。”
向導的拇指恰好壓在祁連的太陽穴上,那兒突突跳著,洪實有勁的脈搏像是要突破皮膚掙脫出來。
所有人都在等。
不可見的向導精神力從精神圖景逸出、聚合成向導觸絲緩緩游走,旋即抓住四處亂飛的哨兵觸絲攀援而上,菟絲子一般附著在精神圖景的表面,壓制躁動的哨兵觸絲。這只是精神疏導的第一步,在向導精神力緩和下,祁連沒有再掙扎,呼吸平穩了一些。
這已經讓司晨目瞪口呆。
自打十五歲分化至今接受不了任何疏導的河蚌哨兵,竟然在過載的情況下被壓制了!
蕭山雪有什么魔法?
按理來說,下一步蕭山雪要接近祁連的精神圖景、剝離打結交錯的精神觸絲,再順著鉆進精神圖景里頭去,通過降熵調低五感閾值,避免再受到太大的外界刺激。
想法很美好,蕭山雪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
祁連的精神圖景外側包繞著厚厚的一層硬殼,精神梳理根本無從下手。
這層硬殼由精神觸絲纏繞而成,曾經代替向導維持著祁連的精神穩態。但八天前因為蕭山雪把大量精神力直接融入圖景捏造了幻象,導致殼子吸收了額外的精神力而產生熵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