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區三號地區爛尾樓精神力異常波動,疑似……疑似高級未登記向導活動。”
這幾句話似乎耗盡了他的力氣。祁連低頭拉風箱似的喘了半天,終于接上話。
“我前往調查,發現向導,將其帶……帶回。”
精神過載的哨兵差不多就是死路一條,墻倒眾人推也不會被尋仇。審訊者哼了一聲,起身走到他身邊,硬底皮靴踏出的聲音像是一柄尖頭小錘,聲聲砸在他的耳朵里。
“這么說,你還是個功臣?大功臣是怎么把自己折騰過載的?”
“……”
精神過載的物理痛苦之后便是無窮無盡的精神渙散。知覺顛三倒四,腦子里光怪陸離,好似被人打碎之后又搖勻了。可他喉嚨里只能擠出來嗬嗬的聲音,像是被扼死的騾子垂死掙扎。只不過審訊者不在乎他的死活,還重重踹了他的椅子一腳。
“你不愿意說,我替你講——那個高階向導,在你毫無知覺的情況下侵入精神圖景捏造幻象,還讓你精神崩潰?那個陪著你歷險的b級哨兵白雁,最后被掉落的水泥板砸死了?”
“你編瞎話也要靠譜些,祁連,你別拿哨兵站當傻子!”
祁連木然地抬起頭,面如死灰。
審訊人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在耳朵里,那人他也認識。這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當初執行任務時跟在他身后大氣都不敢出,可現在像是要把他的心臟震出xiong膛。狂躁的精神被束縛在窄小的審訊椅上,指甲刺進掌心,可就連放大了十數倍的疼痛也不能讓他從混沌中清醒分毫。
“祁連,咱們站里的向導已經救不了你了,你不要不識時務,臨死毀了自己的名聲……”
審訊者還在說著什么,他已經聽不進去了。
畢竟前六撥人說的都是一樣的內容。
——
十個小時前祁連回站里,早上執勤的哨兵正要換崗。
他的肩膀上扛著一個人,毫無血色的手臂無力地晃,脖子上還有一個青紫猙獰的手印,看樣子是死透了的。幾個小哨兵七手八腳地找來了停尸袋,但祁連沒松手,拉扯間一個沒站穩,連活人帶死人一起砸在地上。
等祁連再醒過來,人已經被綁在審訊椅上了。對面燕寧二把手正襟危坐,那是看著他長大的副站長司晨。
女人看得出他精神狀態不穩定,卻依舊公事公辦,避開他的視線用筆尖敲了敲桌子,聲音又冷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