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祁連突然理解了蕭山雪為什么能跟他熟絡得那么快。從某種程度上講,他倆的腦回路確實清奇得極為相似。
尸山血海里鍛煉出的動物本能使他們無比銳利,弱肉強食就是生存之道,偏離弱肉強食的顧慮就是愛,而愛就意味著性。或許這種本能曾經無數次救過他們的命,可放在人群中只會讓他們單純得有些惡毒。
拿出對球球的耐心來,祁連安慰著自己,這是他的小伙伴,他只是不懂事。
“我沒有,主要是我跟他們四個不是那種關系。”祁連思索著說,“他們對我就像蕭山雪和老秦對你一樣,不能置之不理。就算不談這個,如果現在不救他們,以后燕寧和地塔就要一起追殺我們。萬一他們把我和蕭山雪構陷成幕后黑手,恐怕海妖也要跟著倒霉。”
小七嘖了一聲,扁著嘴嘟囔說誰敢跟海妖過不去他就去燒了他們的房子,認真得好似馬上就要帶著汽油和打火機啟程,霎時間從人畜無害的看門少年變成了看守寶藏的噴火惡龍。
這種任性祁連極少在蕭山雪身上見到,他最大的任性也不過是跑回來救自己而已。
惡龍問:“所以你現在需要做什么?去見你的兄弟嗎?”
祁連點頭,旋即惡龍哼了一聲,跑回去向他的寶藏老大耳語匯報。而白羽僅僅是朝這邊看了一眼,酡紅著臉頰遙遙舉杯,轉個身就沒了蹤影。
祁連不知他這是什么意思,暗暗腹誹小老板別是見勢不好要做墻頭草去通風報信了。
酒館那邊的熏風伴著笑語一陣陣飄過來,一群勝利者狂歡豪飲;可祁連獨身一人又冷又餓,為了他們到手的獵物沾滿泥水和血污,連傷口都隱隱要發炎了。
饒是習慣了朱門酒肉場面的祁連,此刻也打翻了五味瓶。他轉過身子,不想去看里頭。
他的背后突然響起卡車鳴笛和柴油發動機運作的隆隆聲,祁連懶得回頭退開幾步。可那輛皮卡在不遠處剎停,老秦的聲音隨之傳來。
“快死了?”
祁連苦笑道:“暫時還沒。”
老秦手里掂著把榔頭,敞著門坐在駕駛座上遙遙對他一擺。
“進后邊木板箱子,里邊有食水藥品。”
看起來還不算很破舊的灰黑色皮卡橫在道路上擋住酒館里的光,老秦一只腳踩著踏板上,拿著榔頭的手肘支著膝蓋。旋即他挑起濃眉斜睨著祁連,那樣子似乎暗示著如果不進去就一榔頭錘爆他的腦袋。
祁連毫不懷疑他的實力。
他是能屈能伸處事圓滑的人,便放低身段緩著語氣說話。
“秦哥,”祁連一時沒動,笑道,“你不是打算把我封進棺材里埋了吧?”
老秦冷笑了一聲,軟硬不吃。
“我是有這個打算,但白羽不讓,”說到白羽時,老秦身上竟然散發出了一種與他格格不入的奇異的柔軟感,“他心善,撿回來的放出來的小孩都是他親兒子。我埋了你,等蕭山雪回來跟他鬧脾氣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