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可以操控,言語可以偽裝,
那他為什么不裝得正常一點,去騙過所有人。
所有人,包括他的父母,理所應當認為他應該這樣做,應該承擔未出生就被賦予的責任。
生理意義上的父母在完成培育任務后如釋重負,沒多久,他們生下弟弟,不同于謝啟的人工培育,他的弟弟是傾注父母愛意,由母親懷胎十月親自生下的。
那時謝啟十歲,從管家那里得知這個消息后,手上書久久未翻動一頁,臉上還掛著未褪去的嬰兒肥,但黑眸冷然,了無生趣。
一瞬間的恍然很快消失,他笑著,像個成熟的大人,讓管家以兄長的名義為弟弟送上禮物。
這段插曲很快就拋之腦后,謝啟身體逐漸成熟,面臨比幼時更為困難的課業和實戰訓練,他無暇顧及別人,當然他的親弟弟也從未拜訪過他。
十六歲那年,謝家舉行隆重的繼承儀式,正式將繼承權交接給謝啟,謝家執政第一區已有數百年,第一區權貴名流盡數被邀請,共同見證這一輝煌時刻。
夜宴上,謝啟眾星捧月站在人群中央,一身裁剪得當的筆挺西裝,讓他褪去青澀變得穩重成熟,身姿挺拔,斯文俊美,游刃有余于名利場周旋,帶著不輸成年人的非凡氣度。
大家族家主親自向他敬酒,杯沿略低以示尊敬,謝啟年輕英俊,擁有謝家滔天權利,未曾婚配的年輕男女懷著春心靠近,希望得到他的青睞,自此一飛沖天。
謝啟臉上的笑一直沒變過,嘴角揚起恰到好處的弧度,他溫和有禮,笑容讓人如沐春風,禮數合宜,對待所有人都帶著讓人極為舒適的態度,垂眸輕抿酒的動作遮住他眼底暗色。
真是惡心!權貴對他諂媚的笑,那些漂亮男女身上的脂粉香氣,這里的一切都讓他作嘔!無害皮囊下隱藏極為可怖的破壞欲,他想把一切都摧毀殆盡。
但謝啟知道,他不能這樣做。
宴會臨近結束,微醺感讓他險些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謝啟找機會離開。
長廊里月桂盛開,夜風吹過,帶來陣陣清香,撫平他心中生出的躁動。
直到有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蹦蹦跳跳走近,不看路撞進他懷里。
小男孩吃痛跌在地上,捂著額頭開始惡人先告狀:“你敢撞本少爺,知道我是什么人嗎?”
坐在地上的男孩和謝啟有著如出一轍的黑發黑眸,但臉上神情卻是天真驕縱,似乎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長大,帶著愚蠢,是謝啟從未有過的模樣。
沒有得到回應,男孩繼續威脅:“我可是謝家少爺,你傷了我,我爸媽不會放過你!”
謝啟幾乎立刻明白面前男孩的身份,六歲左右的年紀,容貌相似,這就是他從未見過的親弟弟,蠢得讓他發笑。
小小年紀就學會狐假虎威、仗勢欺人,謝啟開始懷疑,謝家怎么會養出這種讓他忍不住清理門戶的人。
“阿桓!”一道溫柔女聲從走廊盡頭傳來,謝啟抬眸,一個身穿禮裙妝容精致的女性提著裙擺,不顧腳上穿著的是高跟鞋,急急忙忙跑過來,先是抱住地上的蠢弟弟安撫,最后才抬頭看向謝啟。
他們剛在宴會上照過面,當時謝啟只是沖他這位未曾見過幾面的母親點頭致意,母親回了他一個符合社交禮儀的笑,生疏又冷漠,和眼前這個對小兒子擔憂至極的女人形成鮮明對比。
“母親。”
謝啟從母親眼中看到了變幻的情緒,擔憂、震驚到畏懼,眼神不像一個母親,倒像是看眸中洪水猛獸,避之不及。
女人在聽到他的聲音后下意識顫抖,顫顫巍巍扶起她那不成氣候的兒子:“…家主大人…阿桓年紀小不懂事,沖撞了您,看在他是您弟弟的份上,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