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剛愎自用了,詭手肖。”
聞序盯著詭手肖震驚的臉,“你依賴自己的這只假手,牌桌上是如此,生死存亡的關頭更是如此。有了這幅鋼筋鐵骨,你就自詡可以脫離我們這些肉體凡胎所畏懼的疼痛了。”
“可我不怕痛。不僅不怕痛,只要我在乎的人能夠平安,我連死都不怕。”
“你——!”
“被人看扁的感覺不太好吧,”聞序打斷他,“不過在此之前,我已經被你看扁太多次了。陸霜寒他永遠都不會來到這兒親自和黑市的人做交易,我從一開始就沒做過所謂的‘抓現行’這種可笑的打算。今天晚上的事情鬧得越大越好,化工廠被夷為平地,整個黑市都會迎來大地震,陸霜寒手底下和黑市對接的人不管是誰,都不會坐得住,到時我的目的就達成了。”
詭手肖愣了:“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會在這兒等著你?”
“是啊,多虧你這股東風,把我的火燒得更旺了,真是感激不盡。”
詭手肖一震,瞠目結舌。
難怪聞序今晚來到不夜城后頻頻挑戰他的威嚴和底線,難怪聞序只要一個蔚藍化工廠這么簡單的答案,他以為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是自己,誰知到頭來一切都是聞序設計的局,只待請君入甕。
“你這混賬——唔!!”
聞序突然發力,一記剛猛的肘擊打中腹部,詭手肖五臟六腑都移了位般翻江倒海,抽搐著倒在地上。聞序跨坐到他身上,大手一只掐住詭手肖的脖子,一只抓住對方掙扎撲騰的金屬假手,咬牙用力到額角青筋迸起,低喝一聲!
熾熱的大火簇擁下,聞序卻忽然呆住了。
不知何時青年已汗流浹背,汗珠順著刀削般分明的下頜線流淌到下巴,一滴滴落在地面,又瞬間被高溫蒸發。
“怎么會,這樣……?”
假手沒有被卸掉,焊在男人身上似的紋絲不動。
他喃喃著,詭手肖的臉因為缺氧而漲紅,徹底失去神智般斷斷續續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我,到底還是我更勝一籌!”
他眼里溢出不顧一切的光芒,“臭小子,你以為這只是接在我斷臂上的義肢這么簡單嗎?臨死之前,讓你也開開眼界!!”
遠處燃燒爆開的罡風吹動二人的衣擺,也掀開了詭手肖被撕破的衣袖。
本該從手腕處生長出血肉的地方,居然依舊是森冷的金屬強光,從常年被衣物覆蓋的袖口一路延伸,直至連接到男人的手肘。
不只是假手,詭手肖的整個小臂,居然都是金屬構造而成的義肢!
聞序的臉色頓時變了。
“敢和我賭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你也不會例外——”
詭手肖笑著,那只金屬做的手慢慢攥緊成拳,“給老子去死吧!”
他奮力又是一拳揮來,不偏不倚正打在聞序xiong口!
青年被痛擊得眼前一黑,悶哼著倒在地上,心臟仿佛被人攥在手里捏爆了一樣疼得他喘不過氣來。意識模糊中,他看到詭手肖頂著漫天火光爬起來,徹底瘋了般大吼著振臂向他又是一拳打來,金屬鑄成的拳頭直沖他的太陽穴——
噗嗤——
詭手肖的動作忽然停住了。
滔天的火浪下,男人定格的上半身仿佛詭異而滑稽的皮影戲,就連那高舉過頭的金屬假肢都驀然多了種雕塑般突兀的凝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