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序的腳步一頓,抬眸向包廂門的玻璃內望去。
下一秒,少年的眼眶瞪大了。
包廂門上只有一塊不規則的菱形玻璃,透過小小的窗口,屋內的場景得以一窺。聞序看不到全貌,只好借著炫目的球形吊燈,失態地湊到門邊,幾乎趴在門上覷起眼睛。
回形沙發上坐著不少人,他的視線卻磁鐵一般精準落在一個背對著他的清瘦身影上。
緊接著,那青年似乎是聽到誰說話,微微偏過頭。
聞序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張大了。
日思夜想都放不下的那個人,竟然奇跡搬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是瞿清許。
“楊學長,我最近身體不太舒服,剛吃過藥,今天恐怕要掃大家的興了。”
包廂內坐了十來個學生,大多和瞿清許同年級,唯有那個被喚作學長的四年級生皺起眉頭,拖著長腔怪聲怪氣道:
“學弟,你身為外聯部的部長,應該給大家做個表率吧?原本你們部門就是給社團拉贊助的,出去應酬喝酒也是必備的技能,難道以后進入社會你也要拿這一套借口嗎?”
明明在座的沒有一個真的“進入社會”過,可面對這種高高在上的油膩發言,在場卻無一人敢反駁。有關系好些的學弟開始主動笑哈哈地打圓場,扯著嗓子勾肩搭背地要拼酒。
瞿清許看著茶幾上一層一層的香檳塔,垂下眼簾。
若非為了將來升學、出國的學分,他根本不愿來參加這種社團活動。一群過早沾染了官場氣息的年輕人聚在一起扮演拙劣的家家酒,爭先恐后往上爬也只不過是為了享受用特權和規矩打壓別人的快感,儼然成了趨炎附勢的社會風氣的一個縮影。
就譬如今晚,外聯部好好的一次輕松的團建,因為一個即將卸任的副社長的加入,氣氛整個都變了味道。
“瞿清許!在那里發什么呆?”
轟隆隆的音樂聲震得耳朵生疼,瞿清許眉頭微微一簇,卻也只能耐著性子,對那人不冷不熱地一笑:“楊學長。”
“你這稱呼不對吧,”青年明顯有點喝高了,眼神都無法焦聚,直著嗓子邊喊邊敲敲茶幾,嚇得兩個膽小的學妹一哆嗦,“是看我快要退下來,所以不屑于叫一聲你該叫的嗎?”
瞿清許轉眼看了看旁邊被緊張氣氛嚇得瑟瑟發抖的女同學,妥協地嘆了口氣。
“楊社長。”
他垂眸,說。
從裝模作樣的成人游戲中獲得巨大滿足感的青年點點頭,滿意地微笑起來。
“這就對了,”這位所謂的楊社長從香檳塔尖取下一杯放在茶幾上,“今天大家玩得高興,你可別破壞了同學們的興致。來,一杯而已,又不會怎么樣。”
五彩燈球向四周散射出激光,原本格外庸俗的色彩落在青年面白如霜的臉上,卻平添了幾分不動聲色的嫵媚,粉紅燈光照在瞿清許的唇面上,仿佛口脂一般襯得那薄唇不點而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