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后,陸家恐怕就只剩你一個人面對陸總巡了,”女人說著聲音變小,“孩子,對不起,可我……”
她走了,以瞿清許的處境,大概根本活不過三天。明明這注定的悲劇與她無關,可女人的仁慈還是讓她感到深切的愧疚。
“月姨,這根本不是你的錯,你能和兒子一起逃離陸霜寒的掌控,我替你們母子感到高興。”
或許是止痛藥起了作用,原本在椅子上坐三分鐘都會疼痛難捱的后腰,如今竟也輕快了不少。瞿清許默默把一只手繞到身后,撫摸上那塊肌膚下扭曲突起的骨骼,闔上眼簾。
“明天早上是要煲湯嗎?”約莫是為了緩和沉重的氣氛,三年來趨向沉默寡言的青年把礙事的長發掖到耳后,對灶臺上的湯鍋揚了揚下巴。
月姨忙道:“是,這湯說起來還挺難煲呢,每兩個小時都要起來調火、添水,精細得很。”
瞿清許看看那黑色的瓦罐,道:“既然這樣,晚上我起來照看吧,月姨你好好睡上一覺吧。最近我晚上總是睡不著,醒著也是醒著,就當打發時間。”
月姨有些心疼地看著他,終是點點頭:
“好,那就麻煩你了,清許。夜晚風寒露重,你來廚房的時候可以披上我的衣服,寒氣入骨更不利于養傷。”
瞿清許點頭。二人一時竟都無話,彼此低下頭做事,各懷心思。
……
當夜。
噼噼啪啪的類似木炭斷裂的細微動靜,終于還是將上了年紀覺淺的婦人驚醒。
月姨翻身下床,還沒等穿上拖鞋,卻在看見門口的黑影時一聲尖叫,手電筒掉在地上,呼啦啦滾去,停在那人影腳邊。
保姆間與后廚僅一門之隔,透過不知何時被打開的門扉,后廚內熊熊燃燒的大火與滾濃黑煙正從灶臺上迅速蔓開,下一瞬,后廚天花板上的火災監測器驟然發出尖銳悠長的警報聲!
“鈴——鈴——”
那纖長的身影有些吃力地彎下腰,將手電筒拾起,一把拋回。月姨慌張接過,反手一照——
那束光不偏不倚,剛好照到瞿清許紙一般蒼白的臉,以及那雙鎮靜的墨黑雙眸。
“月姨,我等了三年,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她顫顫巍巍看著瞿清許像變了個人似的沉聲說道,一邊抬起一只手晃了晃,她這才注意到,對方手里拿著那瓶止痛藥,以及自己平時放在衣柜中的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