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為有意義才會記得,而是因為記得了,才有意義。
“好了,快坐吧孩子!卿卿,去拿打火機給他,要許愿吹蠟燭的嘛?!?/p>
到底是女人更心細成熟些,看出少年隱忍的激動與窘迫,忙招呼自家孩子和丈夫落座。
聞序強撐著在椅子上坐下,接過打火機,顫顫巍巍的手生疏地點燃了兩根蠟燭。保姆適時關上了餐廳的燈,燭光搖曳下,看著三張帶著溫和目光齊刷刷望向自己的臉,聞序雙手合十,慢慢闔上眼睛。
他不過生日,自然也不曾許愿。
曾經他以為,若是禱告有用,這世上早就災禍消弭、幸福常存了。
可他突然明白,過去的自己才是真的狹隘。相信是一種多么幸福的力量,因為愿意去相信,故而愿意去追尋;又因去追尋了,沿途的風景、終點的曙光,都隨著翻山越嶺成為他最堅實的矛與盾,供他無往不利、所向披靡。
那一刻,他無比相信上天會賜愛垂青。
“許的愿望要……要說出來嗎?”
黑暗里,少年眼皮動了動,忽然有點窘迫地問。
桌上一陣善意的笑。
“自己默念就好,”瞿清許提醒他,“說出來就不靈啦?!?/p>
“哦,這樣啊。”
那就愿老天保佑這善良的一家人,長命百歲、諸事安康吧。
聞序在心中虔誠道。
晚飯后不久,瞿清許被媽媽帶著去廚房取水果和茶葉,母子二人邊洗水果邊說笑,不知不覺竟在廚房呆了十多分鐘之久。待女人一拍腦門“哎唷,小聞和你爸爸還等著咱們的茶呢!”時,倆人才如夢初醒,慌慌張張端著東西折返回客廳。
“不好意思久等了。瞧我,上了歲數,腦子越來越不中用,和兒子聊了一會兒天,什么都忘了……”
東西按碟擺上茶幾,瞿永昌毫無責怪的意思,叫人坐下,反而打趣:
“卿卿還是和你這個當媽的更有話聊,不像我,成孤家寡人咯?!?/p>
大家都大笑,瞿清許依偎在母親懷里,不自覺就把視線往沙發那頭的少年身上撇去。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才過了十來分鐘,聞序好像沒有剛吃飯時那么開心,笑也都是附和著瞿家人,越看越有些心事重重的。
難道是因為,自己和父母其樂融融的樣子刺激到他了?可不應該啊,他深知聞序不是這種敏感小家子氣的人。
直到最后告辭,聞序的表情在瞿清許眼里都怎么看怎么不對勁。偶爾對方和自己有過視線交錯,都會很快主動避開,這幾乎更加讓他確定,聞序一定是有了什么沒說出口的小想法。
十八歲的成人禮,怎么可以帶著不高興的情緒入睡?
瞿清許愈發覺得,替聞序排憂解難,義不容辭。
于是,臨別之時他主動提出,讓司機開車,自己送聞序回律所宿舍。
……
三分鐘后。
隔音玻璃將邁巴赫的車前后排完全分開,近乎無聲而密閉的空間內,兩個少年并肩而坐,瞿清許搭在扶手上的胳膊動了動,點了點聞序局促地放在膝頭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