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耳機里開始傳出斷斷續續的電流音,瞿清許警惕地掃了一圈,從下面伸手扯扯聞序的袖子:“座談會結束再說,一直戴著耳機太高調了?!?/p>
聞序只好等他掛了電話,把耳機摘下還給對方。臺上主持人的慷慨陳詞通過四角的音響在場地內蕩起一波波回音,青年額角忽然壓抑地一抽,忍著鈍痛側目而視。
“奇怪,印象里我明明沒來過這兒的,怎么總感覺這個場景特別熟悉?”他對瞿清許低聲說。
瞿清許一掀眼簾,漆黑的眼珠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你剛恢復些記憶,可能是對外界刺激太敏感了,”他以一種理性的口吻闡述道,“放輕松——”
“……下面請允許我代表主辦方,向各位介紹本次座談會的特邀來賓!”
臺上的聚光燈齊齊調轉,十數道光柱向舞臺中央匯聚而來,主持人情緒高昂,一揮手:
“首先歡迎聯邦軍部特邀代表,中央戰區總巡視長——”
聞序微微一震,抬起頭來。
數日前重山醫院病房內,楚江澈沉穩的聲線與此刻音響里主持人嘹亮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分毫不差地道出那人的姓名:
“——陸霜寒,大家掌聲歡迎陸總巡!”
雷鳴般的掌聲如大壩放洪,聞序只感覺一陣耳鳴般的暈眩。追光燈早已懂事地打在舞臺側方入口處,等著被念名的人登場,聞序死死盯著光圈,一面抬手想去拉身旁的人:
“今天這座談會果然有問題!方鑒云你看,主持人剛剛介紹的不就是楚江澈口中的那個改革——”
他摸索一陣,不小心碰到對方的手,下意識想縮回,卻又猛地頓住。
那只手干燥、柔軟、骨骼清細,唯獨指尖滲人的冰涼。
聞序心下一驚,回過頭去。
只見瞿清許臉色煞白,墨黑的雙眸失神地瞪大,瞳孔戰栗著望向舞臺,嘴唇不由自主地囁嚅,細看之下連整個上半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隱隱發抖。
他從沒見過對方這般失態的模樣,一時也嚇到了,試探著碰碰青年:
“方……喂,你去哪兒?”
甫一觸及那體溫低到可怕的手背肌膚,瞿清許卻全身狠狠一震,猝然抽回神思般長吸了口氣,下一秒毫不猶豫地彎腰,起身便向會場門口快步走去!
聞序一愣,不得不跟上:“等等我!”
明明還有腰傷,瞿清許卻腳下生風般飛快地穿過一排座位,頭也不回地拐出會場門外。聞序余光看見一個穿著軍裝的身影緩步上臺,可他沒來得及多瞅兩眼,只得追著瞿清許到了走廊。
“跑這么快回客房干什么!”
半分多鐘功夫,兩個人已經回到琿春閣客房里。聞序看著瞿清許砰地關上門,一頭霧水:
“到底出什么事了?看你像老鼠見了貓似的,招呼都不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