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聲控燈打在聞序的臉上,在高挺的鼻梁側(cè)面打下大片陰影。方鑒云輕啟雙唇:
“我們沒有抓捕的權(quán)利。操作不當,還容易反被人家起訴一個暴力執(zhí)法。”
聞序鉛灰的眸光一動,半背過身,不愿與他過多爭論:“如果這就是你的工作態(tài)度,我無話可說??傊覀兎诸^行動,你要是想點到即止,報了警之后就回家吧。”
說完聞序邁開長腿,轉(zhuǎn)頭就走了。待人拐進另一條走廊,方鑒云也走出茶水間,走下樓梯的同時把手機重新拿出來,平淡地開口:
“聽見了吧?”
電話那頭,任曉萱已經(jīng)來到病房里,一邊攙扶著渾身虛軟無力的小雅艱難地把人往輪椅上搬,一邊累得咬牙道:
“……聽見了!條子還有多久到?——你還有多久到?!”
耳機內(nèi),方鑒云的聲音因為步速加快,也有些輕微的喘:
“現(xiàn)在是晚高峰,就算是警車到這里也需要一點時間。但你別掉以輕心,醫(yī)院內(nèi)說不定有很多人盯著你,行動一定要低調(diào)。”
久臥病床的人雖然瘦,可任曉萱到底也是個弱女子,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挪到輪椅上,又忙不迭從包里翻出一頂鴨舌帽,扣在還戴著簡易吸氧器的女孩兒頭頂。
“我倆不會有生命危險吧?”她崩潰地問。
“不會,我掩護你?!?/p>
任曉萱絕望地闔了闔眼,咬牙脫下自己的小香風外套,披在穿著病號服的女孩身上,伺候姑奶奶似的抬起對方一條胳膊幫她穿衣,嘴里卻無聲地罵了一句臟話。
就方檢察那個身段兒,倒是個盤兒亮條兒順的oga,可細胳膊細腿的怎么掩護她倆,何談保護她的安全?
“方檢察,你人都沒到醫(yī)院,拿什么——”
“別說話分散自己的注意!”電話里方鑒云再次打斷她,語氣較剛才陡然嚴厲了不少,“準備好了就推她出去,讓她也別說話,越低調(diào)越好?!?/p>
任曉萱拉開門,推著輪椅走出病房,一面悻悻地看了眼女孩兒身上的小香風,還是忍不住嘟囔:“她說不了話,戴著面罩呢。穿著老娘的衣服,她也低調(diào)不到哪兒去……”
電話里沒有動靜,可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于是不吭聲了,推著人默默來到排隊的電梯口。
醫(yī)院里二十四小時都人滿為患,往常任曉萱并不會把這人來人往的當成一回事,可今天她放眼望去,只覺得這兒的每一個人都有嫌疑,仿佛所有人都在看她,隨時都會有人沖上來結(jié)果了她的小命。被害妄想癥到了極點,她終于忍無可忍:
“……方檢察,我覺得有人在跟蹤我……”
電話里,方鑒云輕輕吸了口氣,語氣也克制下來,甚至有些安撫的和善。
“別太緊張,正常行事就好。到一樓之后,從二號門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