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見處長始終不回應,聞序回過頭,向身后的瞿清許尋求認同:
“方鑒云!你說是不是?”
瞿清許卻沒有馬上聲援,側目端詳了上司一會兒。
“處長您是覺得,”他低聲道,“沒有百分百把握的仗,我們賭不起?”
一語道破心事,男人頓時眉頭擰緊,沉下聲線:
“聞序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一個譚崢就已經足夠難搞,你們老老實實把指控案結掉就夠了,非要牽扯上武裝部和戰區巡視組,這里面要動的可是一整個派系!”
“所以呢?他們搞小圈子小團體,謀財害命,我們就坐著不管不問?”聞序拿起報告,“我們有證據啊!處長,您要是擔心重審的結果維持不變,他們要找人問罪,到時候我可以站出來,證明這都是我一個人推動的——”
“聞序!”
一聲怒喝。聞序閉上嘴,xiong膛劇烈起伏著。處長一拂袖,瞪了他一眼,站起身來。
“朽木不可雕!”
“我——”
“你先別激動。”瞿清許上前,安撫中帶著警告地深望了聞序一眼,繼而回身,“領導,聞序不是那個意思。一旦出了事,不管說什么,您是我們的上級,一定也要擔責,這份壓力我們不是不懂。”
男人將目光轉向瞿清許。
“你是什么打算,小方?”
處長問。
瞿清許沒多遲疑,似乎早已將這番話醞釀了很久:
“仔細想想,咱們紀檢出頭要重提五·三一的案子,最主要還是名不正言不順。一來軍部有軍事法庭,二來最高檢也有主管軍政的部門。處長,我想咱們要不要換個方法,迂回地促成重審。”
辦公室內其他兩人都為之一驚。處長再開口時,已不復最初的疾言厲色。
“看來你有想法了?”
瞿清許微笑:
“只是個雛形,還沒和任何人商量過,想讓領導您看看能否行得通。重審五·三一的事,如今不光咱們處,最高檢內外乃至中央戰區都有所耳聞,咱們不妨把聲勢鬧得大一點,只管擺證據,也不提重審的事,看看軍政處那邊扛不扛得住。要是連他們這直管部門都能被壓下來,咱們也好抽身,另做打算。”
處長哼笑一聲,指指瞿清許。
“還說‘雛形’,你這小孩兒也是個滿嘴跑火車的,”他道,“外頭現在一傳十十傳百,難道風聲不是你最早在外放出來的?”
聞序訝然,隨即見瞿清許低眉一笑。
“什么都瞞不過您的眼睛。”他笑著說。
屋內一時沒了話。處長沉吟片刻,抬手勾了勾,聞序便把明細單遞過來。
“可這上說破了天,也不會有你們針對的陸總巡的姓名,大費周章到最后,只想拿掉一個武裝部的主任?”
處長摘下眼鏡,讀了幾行,從鏡框上抬眼看去。
聞序立刻答道:
“一旦進入重審,我和方鑒云下一步打算便是調查案發當天首都郊外baozha的那家廢舊工廠。巡視組當時公布的調查結果認定,楚其琛夫婦是想要把控槍案的支持者滅殺于此,可最后的死亡名單上怎會連一個首都的官員都沒有?就算計劃再疏漏,也不該這么巧合。”
“這樣說來,我倒也有些印象,”處長回憶道,“當年最高檢和警備部都提出過質疑,最后也不知是誰出面調停,這事稀里糊涂就過去了。這個調查思路倒是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