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霜寒:“巡視組派我來,也是為了讓瞿家不至于被趕盡殺絕,不如你先好好養病,等出院后跟我回家,我家里比較安全,可以保護你不被那些黑手黨追殺上門。你愿意相信我嗎,清許?”
瞿清許看著陸霜寒一臉真誠的樣子,后者眼里叫人看不出一丁點急于讓他答應的迫切,反而很體貼地幫他把病床搖起一個方便靠坐的角度,而后伸手在他被冷汗打shi的劉海間探了探瞿清許的額頭。
“幸好,不算太燙。”陸霜寒笑笑,“沒關系,這兩天發生的事太多,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想吃點什么嗎?”
瞿清許張了張干裂的唇,忽然鼻頭一酸,兩行熱淚刷地從漆黑的眼底滾落下來。
饒是一直噓寒問暖的陸霜寒瞧見這一幕,也愣了。
“我只有一個請求,”瞿清許的聲音里夾雜著心碎的哽咽,他抓緊了被子,兩眼通紅地看著陸霜寒的眼睛,“昨天出事時,有一個、有一個少年和我走散了,他被車撞到,生死不明……他爸爸媽媽好久之前就不管他了,你能不能幫幫我,幫我找到他,我想確認他是否還活著……”
陸霜寒鄰家哥哥般的笑容終于裂開一道無形的縫隙,仿佛好整以暇的人皮面具被剝落下外殼。
那異樣轉瞬即逝,青年很快揚起一個令人安心的微笑,自然地伸出手握住瞿清許緊緊攥住被單的那只。
“我會幫你找到那個人的。”
陸霜寒的嗓音溫和如振動的琴弦,“現在你什么都不要想,養好身體,之后跟我回家,好嗎?”
瞿清許xiong腔微微抽動,shi漉漉的眸子想要挪開視線,卻無論如何都逃不開陸霜寒那瞬也不瞬地望向他的眼睛。
他終于試著松開手,任陸霜寒抓牢他的掌心。
“……好,我答應你。”
瞿清許嘶啞地道。
或許真是否極泰來,陸霜寒替瞿清許結清了住院費后又為了做了一次極其全面的檢查,結果顯示除了輕度的腦震蕩和一些外傷,他基本沒有大礙,觀察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
逃跑的過程中瞿清許弄丟了手機,失去了和外界的聯系方式,也不知是不是暴動的善后工作太忙,陸霜寒雖然探望得勤,卻始終沒提起給他配置一部手機方便二人保持聯系的事情。
每次他停留的時間都很短,大概是出于調查工作的必要向他咨詢些有關瞿家和他本人的信息,瞿清許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時機提出這需求,也不好意思因為自己這點小事麻煩這個看起來日理萬機的巡視員,這事漸漸也就被瞿清許放了下去。
他每天看病房里的電視,從新聞上獲取最新進展,知道聯邦政府用五月三十一號這個日期為暴動案命名,傷亡人數每天都在更新,可追兇的結果卻遲遲沒有公布。
夜深人靜時他總是睡不著,一閉上眼,父母死在他面前的慘狀便如夢魘般緊咬著他不放。病房外都是排不上一張床的患者和忙碌的醫護人員,瞿清許不能哭出聲,一宿一宿地縮在狹窄的單人床上默默流淚。
他不敢入睡,對亡者的思念讓噩夢總是如影隨形,夢里除了父母,還有那個被他拋下的十八歲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