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鑒云把文件打開,放在窗臺上,隔著玻璃墻推到譚崢面前。屋里一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六年前的五·三一特大暴動案,是首都有史以來最大、影響最惡劣的一次治安危機,傷亡居民、財產損失不計其數,最后甚至需要中央戰區派出部隊鎮壓,才得以平息暴亂。雖然最后懲處圍剿了幕后的始作俑者、多年來盤踞首都的最大黑社丨會,可時至今日,五·三一的余波猶在,提及那一日的混亂,許多首都人仍然心有余悸。
譬如剛剛譚崢提及的控槍法案,六年前曾經一直因為聯邦高層間的分歧而僵持不下,五·三一發生后,控槍法案的支持率迅速飆升,很快就得以通過。
也正是拜五·三一所賜,那日的一場車禍,奪走了聞序此生最重要的記憶。
“那我們換一個問法好了,譚上校,”方鑒云示意他看文件,“拋開五·三一不談,你能說說當時還在東部戰區的你,是為何會與中央戰區的陳泳取得聯系的嗎?你們是同鄉、同學,還是親戚?”
譚崢嘴唇蠕動了一下,眼底閃過復雜的光:“……都不是。”
“這上面顯示您與陳主任之間的通信記錄、您和他之間的共同行程,您作何解釋?”
每拋出一個問題,譚崢便愈發陰郁一分。方鑒云瞬也不瞬地緊盯著他:
“您當時在東部戰區,是誰的屬下?”
譚崢的笑容終于徹底消失了。
半晌。
“我在第二師團服役過,”譚崢悶聲道,“是……原東部戰區司令楚其琛的副官。”
聞序眉心突然一動,疑上心頭。
楚其琛……這個姓氏,為何自己感到如此熟悉,甚至連這個名字都在哪聽過一樣?
“譚上校,你剛剛說到舉報人可能和我們檢察院有關系,”聞序脫口而出,問,“那中央戰區呢?除了和你聯系密切的陳泳之外,你被羈押的這段時間,戰區沒有對你下達任何通知嗎?”
譚崢這才側頭,把視線轉移到聞序臉上,而后抬起一根手指,再聞序和方鑒云之間來回指了幾下,那玩世不恭的笑意再一次慢慢回到他的眼角眉梢。
“這算什么,”譚崢語氣戲謔,“你們倆是搭檔嗎,怎么各問各的?我都被你們搞糊涂了。”
聞序一怔,身旁的方鑒云卻拉上公文包的拉鏈,站起身,面無波瀾。
“我沒有問題了,”方鑒云輕聲道,不知在說給誰聽,“我出去等著,你們繼續。”
方鑒云走后不久,聞序對譚崢的問詢也很快結束。一個年輕的警察走進問詢室,正要掏出鑰匙開門,玻璃墻另一頭坐著的男人忽然道:
“我今天是不是還有一個打電話的機會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