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能趕上御宴,蹭口熱乎好吃的,就算沒白來。
”她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像裹了層蜜糖。
太后壽宴辦得隆重,卻也好生麻煩。
浩浩蕩蕩的人移居到這行宮慈暉苑中,她沒了煉爐作伴,更沒辦法再去若音坊,日子忽地被拉得好長。
梅染無奈,只得將備好的衣裙捧過來。
謝明璃懶洋洋坐起身,任由梅染服侍。
她隨手一指架子上那件酡顏色的舊襦裙:“就它吧。
”“姑娘不選新衣裙來穿嗎?”梅染看著一摞子新衣裙就這么擱著落灰,也有幾分心疼。
“懶得費神挑揀。
”謝明璃一副懶懶的神情。
頭發也只松松挽了個單螺髻,斜斜簪了一支素銀嵌米珠的步搖,流蘇垂在頰邊,襯得那張未施粉黛的臉,愈發欺霜賽雪。
一雙丹鳳眼半睜半闔,眼尾微微上挑,流轉間自帶一股漫不經心的風情。
梅染一邊替她整理衣襟,一邊忍不住低語:“姑娘今日,可是故意不做打扮?”她斜睨的眼睛頓時瞪大了。
梅染見自家姑娘的訝異神色,頓了頓,才往回找補。
“太后壽宴上,劉家公子和周家公子定然都在。
奴婢還以為姑娘是瞧誰都不中意,才這般隨意呢。
尤其那劉擎,聽說是有名的浪蕩子,姑娘避開些也好。
”謝明璃正對鏡理著鬢角一縷碎發,聞言指尖微頓。
鏡中那雙丹鳳眼里掠過一絲無奈。
她扯了扯嘴角:“傻梅染,我哪有挑揀的資格,我,劉擎,周禮,都不過是執棋人手里的棋子,看落在哪一格罷了。
”她拿起妝臺上一個玉鐲套上腕子,冰涼觸感讓她清醒了幾分,“況且,以我在涇安城的名聲,不被人嫌棄已是萬幸,哪還有挑三揀四的道理?”梅染不服氣。
“姑娘何必妄自菲薄,奴婢瞧著,對姑娘有意的公子也不少呢。
沐國重禮,之前您總愛往那戲園子跑,奴婢還擔心壞了名聲,如今看……”“名聲?”謝明璃在心中無聲冷笑。
女子身上捆縛的繩索何其多?溫良恭儉讓,哪一條不是懸在頭頂,關乎名聲的利劍?說到底,不過是世人強加的枷鎖,冠冕堂皇的借口。
她謝明璃,在涇安貴女圈里名聲如何?有邪祟之嫌,賞玩男唱女音,離經叛道,早就差得不能再差。
可那又如何?照樣有大儒為她辨經正名。
她今日能站在這里,靠的不是什么狗屁閨閣清譽,是臨淵城外硃墨軍將士用身軀拼殺出來的威名,是能讓執棋人,都不得不忌憚三分的實力。
慈暉苑殿前廣場,早已被各色彩棚妝點得花團錦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