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茶潤了嗓子,才讓他心悅兩分。
“掌儀院的事一辦,李景渝怕是又能攏了不少眼線。
父皇偏心……”向七安瞟著他的神色,試探著解釋。
“畢竟二殿下做了三年多的質(zhì)子,眼下剛回清晏,陛下自然生著愧疚回護之意,二殿下的母妃昭妃,升為昭貴妃,也大抵緣于此因。
殿下莫要掛懷,過些時日,這憐愛便會淡了。
”李景治闔著眼,喃喃自語一般。
“十日后,便是李景渝的受封大典。
”“凌王,呵……好大的排頭,剛回沐國,便受新封,我廢了多少心力才成親王,他回來帶了個亡國公主,便和我平起平坐了,父皇偏私至此,哪有半分皇恩將淡的跡象。
”他磋磨兩下茶杯外沿,眼中平和盡褪。
“若非謝竹月壞我好事,此時本王應(yīng)在東宮飲茶,還有他李景渝何事。
”玉華閣的夜,被一只碩大的黃銅浴桶蒸騰出暖意。
濃重的藥香香氣驅(qū)散了角落里的陰冷霉味,在燭火搖曳的光暈里氤氳開一片朦朧的白霧。
梅染整個人浸在溫?zé)岬暮稚帨校宦冻黾珙^和一張被熱氣熏得微微泛紅的臉。
她閉著眼,松弛的眉宇間是久違的安寧。
謝明璃只穿著素白柔軟的細棉中衣,袖口挽到肘彎,露出一截玉白的小臂。
她舀起一瓢熱水,手腕輕轉(zhuǎn),水流細細注入桶中,激點溫?zé)岬乃ǎ瑸R在梅染浮腫的手臂上。
梅染舒服地喟嘆一聲,眼皮掀開一條縫。
昏黃的燭光恰好落在謝明璃近在咫尺的手臂上。
那肌膚細膩如瓷,卻……梅染的呼吸微微一滯。
那玉白的底色上,赫然盤踞著幾道凸起的的疤痕。
“殿下……”梅染的聲音卡在喉嚨里,帶著酸澀。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手指帶著藥湯的熱度,輕輕碰了碰謝明璃的手臂。
謝明璃沒有抽回手,任由梅染帶著藥水shi氣的手指輕攥著她的手腕。
微微垂眸,她目光落在梅染烏黑的指縫上。
“這手,得仔細養(yǎng)著了。
”她聲音不高,帶著沉靜暖意,指尖極輕地拂過梅染手背上的裂口,“別急,以后會好起來的。
”梅染目光掃過空蕩蕩的屋子。
玉華閣吃穿用度都是最低一等,閣內(nèi)連個使喚宮女都沒有……梅染思及此,她忽地想到日夜伴在公主身邊的堇青。
她與堇青同齡,自小便陪在兩位公主身邊。
三公主常賴在二公主宮中,今時要釀棗子,過會兒又要小甜水,她與堇青,連同里里外外的奴婢都得圍著她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