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石立時給自己一嘴巴,連聲改口:“小人這臭嘴,沒有死,沒有死……”蒼白的話語蕩在冷潮中,無處可落。
堇青摩挲著那枚天河石,一把抹過淚痕。
“這天河石,奴婢收了,就當是殿下賞給奴婢的幸運石。
”無人注意的角落,褐鐵飛快地瞥向窗外鉛灰色的天空。
指尖微動,一只幾乎與灰霾融為一體的青鳥,悄無聲息地振翅,投向渺茫天際。
這已是第七封青鳥信……前六封,皆如石沉大海。
兩日后,幾乎力竭的青鳥終于撲棱著翅膀,一頭栽落在褐鐵掌心。
褐鐵還未來得及欣喜,便聽到轟的一聲。
城門,已破。
“殺——!”煊國大軍如同決堤的黑色洪流,洶涌灌入城中。
天河城內,早已是絕境。
殘存的守軍傷兵,甚至拿著菜刀的百姓,眼中都燃燒著同一種瘋狂。
他們嘶吼著,撲向涌入的敵軍。
用牙齒,用斷刀,用身體,只為在咽氣前,將敵人也一同拖入地獄。
“跟他們拼了。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震天的拼殺聲,如同地獄的催命符,將整個天河城徹底淹沒。
……煊國大軍闖入城主府時,天空飄起雪沫。
明黃軟椅無聲地放置在洞開的將軍府大門前,正對著修羅場般的庭院。
寧煜一身龍紋錦袍,外罩墨狐裘大氅,緩步上前,悠然落座。
他支起一條腿,手肘隨意地搭在扶手上,無意識地轉著兩枚被打磨的圓潤光滑的天河石,姿態閑適得仿佛并非身處血肉橫飛的戰場,而是在自家后花園賞雪。
一陣風雪掃過,寧煜抬眼,帶著審視,穿透紛飛的雪幕,牢牢鎖住府邸深處。
謝明璃的銀甲早已殘破,肩胛處紅黃相浸的繃帶觸目驚心。
她立于殘存的數十親衛最前方,手中明璃劍奮力揮砍。
然而每一次揮出,她的手腕都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劍鋒軌跡變得滯澀。
久拖未愈的肩傷,連日鏖戰的透支,像無形的鎖鏈,終于死死將她捆縛。
當啷聲傳入她耳中,她轉頭瞥見一旁堇青的身影。
明璃劍于堇青而言,太過沉重,幾息之間便被打飛。
堇青顧不上虎口處的疼痛,轉身就要去撿墜地的明璃劍。
“嗤——”一柄長劍,帶著煊國士兵猙獰的面孔,瞬間從她腹部貫入,穿透而出。
劇痛讓堇青的身體猛地弓起。
那士兵正要抽劍,堇青眼中忽地爆發狠厲,她左手反握,死死抓住劍刃,鋒利的刃口瞬間割裂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