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王揮退了李景渝三兄弟。
偌大的泓德殿,瞬間只剩下他一人。
他拿起那封薄薄的信箋,火漆碎裂,信紙展開。
里面是寧煜親筆,字跡凌厲:西南小國自立,遷都天藍城。
此城距我煊國山高水遠,然,與陛下之榮湘城,僅一河之隔。
陛下若對天藍城有意,何不驅策榮湘守軍一試刀鋒?屆時,朕以煊國之主名義作保,絕不在陛下用兵西南之際,于北方邊境妄動分毫。
燁光城交割,便是朕此番誠意之明證。
陛下能拓土幾何,全看榮湘軍之利。
縱使寸土未得,順手削去榮湘兵權,于陛下而言,成固欣然,敗亦無虧。
啪嗒。
一滴冷汗,毫無預兆地從沐王額角滑落,砸在信紙上。
泓德殿內的光影漸漸隱退,黑暗中,沐王喃喃自語。
“寧煜,當初,你就是這樣挑唆的,朕的皇兒們自相殘殺的嗎?”南驛館門前空地擠滿了人。
涇安城的夏風燥熱,卷著塵土和人群激憤的汗氣。
“煊國的雜碎,也有臉住進南驛館?”一個粗壯漢子揮著拳頭吼,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來。
“背信棄義的狗東西,剛打完仗就敢來。
”旁邊的婦人跟著唾罵,聲音尖利。
“滾出涇安!”“滾出去!”群情洶洶,咒罵聲浪一浪高過一浪,幾乎要掀翻驛館的屋頂。
煊國背刺硃國在前,悍然攻打沐國在后,血仇未消,煊國使者在涇安百姓眼中,與豺狼無異。
謝明璃站在人群靠前的位置。
一身微舊的水紅細棉裙,混在粗布衣衫的百姓里。
可那張臉,即便脂粉未施,在人群中也美得晃眼。
宮門過來的方向一陣騷動。
煊國使團一行,在無數唾罵聲中,穿過人群走來。
為首的蒼鷹、蒼鱗臉色鐵青。
饒是他們心狠手辣,身處沐國都城,面對這沸騰的民怨,也只能強壓著戾氣。
行至驛館門前,蒼鱗腳步猛地一頓,目光鎖定在那抹水紅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