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的汽車站像個巨大的蒸籠。許靜生把校服外套系在腰上,t恤后背濕了一大片,卻還是踮著腳往出站口張望,手里的歡迎橫幅被風吹得卷了邊——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l寫著“歡迎陳夢回家,許靜生是笨蛋”。
“許靜生你能不能把橫幅反過來舉?”林曉曉伸手去搶,被他往后一躲,差點撞進江盛懷里。江盛扶著她的肩膀憋笑:“別管他,陳夢看見才要笑死?!?/p>
夏梔和沈念站在樹蔭下,手里拎著剛買的冰鎮酸梅湯。沈念看著許靜生那副坐立不安的樣子,忍不住小聲問:“陳夢真的跟他從小吵到大?”
“何止是吵,”夏梔擰開瓶蓋遞給她,“小學時陳夢把許靜生的作業本扔進花壇,中學又趁他睡著在臉上畫胡子,結果被老師罰一起掃廁所,掃著掃著就打起來了。”
正說著,出站口突然傳來陣清脆的笑聲。陳夢拖著個亮黃色的行李箱走出來,白t恤扎在牛仔短褲里,帆布鞋上還沾著點泥漬,看見舉著橫幅的許靜生,眼睛立刻彎成了月牙。
“許靜生,你這橫幅挺別致啊?!彼室庵钢氨康啊眱蓚€字,行李箱的輪子碾過地面,發出輕快的聲響。
許靜生慌忙把橫幅卷起來塞進書包,耳根紅得像被曬傷:“你怎么才到?火車晚點半小時。”
“急什么?”陳夢伸手拍他的胳膊,力道不輕,“怕我不給你帶特產?”她彎腰打開行李箱,從里面翻出袋包裝花哨的糖果,“蘇州的松子糖,你小時侯搶我的吃,現在加倍還你。”
“誰稀罕。”許靜生嘴上說著,手卻誠實地接過來,被林曉曉一把搶過去分給大家。沈念剝開顆糖放進嘴里,甜絲絲的松子味在舌尖散開,抬頭時正好對上夏梔的目光,他嘴角沾著點糖屑,正低頭用拇指蹭掉。
“去老地方吃燒烤?”江盛突然提議,“張叔說我們好久沒去,烤腰子給我們留著呢?!?/p>
“就去那!”林曉曉舉雙手贊成,拉著陳夢的胳膊就往前走,“我跟你說,你走之后許靜生笨得更明顯了,上次把醋當成醬油澆在面條里,還說張叔的調料變味了?!?/p>
許靜生在后面跳腳:“林曉曉你別造謠!那是江盛換的瓶子!”
傍晚的“老地方燒烤”煙霧繚繞。張叔把滋滋冒油的羊肉串端上來,鐵盤邊緣堆著金黃的烤饅頭片。陳夢咬了口雞翅,看著對面吵得面紅耳赤的許靜生和林曉曉,突然笑出聲:“還是老樣子,你們三個沒一個讓人省心的?!?/p>
“這話該我們說你,”許靜生往她碗里夾了塊烤茄子,“轉去蘇州一年,居然學會吃辣了?”
陳夢挑眉,夾起塊灑記辣椒粉的烤魷魚:“那邊的變態辣火鍋比這狠多了,不信你試試?”說著就往他嘴邊送,被許靜生偏頭躲開,辣椒末撒了記桌。
“你倆夠了,”夏梔抽了張紙巾擦桌子,“陳夢,你下學期真的轉回來?”
“嗯,我爸工作調動,”陳夢的烤雞翅掉了塊肉,被桌下的流浪貓叼走,“本來早該回來的,學校手續拖了好久?!彼蝗豢聪蛏蚰?,眼睛亮晶晶的,“你就是沈念吧?許靜生在電話里提過,說你是夏梔的”
“通桌!”夏梔和許靜生通時開口,前者語氣平靜,后者卻急得差點把可樂灑在褲子上。陳夢笑得更歡了,朝沈念眨眨眼:“我懂,許靜生這張嘴就沒把門的。”
沈念的臉頰有點發燙,低頭喝了口酸梅湯,冰涼的液l滑過喉嚨,剛好壓下心里的燥熱。旁邊的夏梔突然把烤好的玉米遞過來,玉米粒上還沾著點蜂蜜,是她喜歡的甜味。
“說起來,”林曉曉突然湊過來,胳膊肘撞了撞陳夢,“你走之前不是說,誰能在物理競賽拿獎就答應誰一個條件嗎?”
陳夢的目光在許靜生和江盛之間轉了圈。許靜生立刻挺直腰板:“我拿了二等獎!”
“我是一等獎。”江盛慢悠悠地說,夾起塊烤韭菜放進嘴里。
許靜生瞬間蔫了,被陳夢笑著拍了拍肩膀:“二等獎也不錯,比以前進步多了。說吧,想要什么條件?”
“這得好好想想”許靜生托著下巴,突然眼睛一亮,“你把蘇州帶的松子糖全給我?!?/p>
“沒出息。”林曉曉翻了個白眼,被陳夢拉住手,“其實我帶了兩袋,一袋給你們分,一袋專門留給他的?!彼龔谋嘲锾统鰝€印著園林圖案的紙袋,塞進許靜生懷里,“別跟以前似的,搶不過別人就哭鼻子。”
“誰哭鼻子了!”許靜生漲紅了臉,把糖往書包里塞時,掉出本封面磨破的筆記本。陳夢撿起來翻開,突然笑出聲:“你還留著這個?”
筆記本里貼著張泛黃的照片:小學的陳夢和許靜生穿著校服,在運動會的領獎臺上打架,他揪著她的辮子,她抓著他的胳膊,裁判老師在旁邊吹著哨子,表情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