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棉拖鞋,我在廚房門口探出腦袋看著熟練地切菜的陳沒。
家里父母從來沒有給我做過飯。
我找了把高腳凳坐下來,雙手托腮,一動不動地盯著陳沒。
約莫半小時后,陳沒端著菜出來時才看見我,我乖乖地給她讓路,她將菜盤放在餐桌上,抽了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凈手指,然后極其自然地抬手,揉了揉我頭頂的發旋,“去盛兩碗飯來。
”我們坐在飯桌上時,我看著面前的菜色,青椒炒肉,番茄炒蛋,土豆絲。
我挑起一根土豆絲,就著白米飯嘗了嘗味,感覺味道還不錯。
“怎么樣?”“好吃。
”我慢悠悠地吃著,陳沒吃飯依舊是拿著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知識點小冊子,邊吃邊看。
陳沒十分鐘就干完兩碗飯,我這一碗飯才吃了一半。
她十分嫻熟地從書包里掏出復習資料,到客廳做起來。
我頓時覺得索然無味,“啪”地一聲將筷子拍在桌上,走到陳沒旁邊去,“出來玩還復習什么。
”我戳戳她緊繃的手臂,感覺硬硬的,像肌肉。
她一臉認真地看向我,“你想玩什么?”我摳摳手,眼神飄忽,不跟她對視,“不知道。
”她好像有點無奈,把我的碗筷洗干凈,保鮮膜封好剩菜放進冰箱,我眼神跟著她的動作移動,等她把我的客廳收拾得干干凈凈之后,我腦子閃過一個想法:“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傍晚,夕陽把別墅區的地磚染成熔金,我拽著陳沒跑出玄關時,客廳的水晶燈還亮著,像一塊我前不久買來的冰藍色琥珀。
小區的香樟樹濃得化不開,路燈隔三差五地滅著,矮灌木叢在腳邊投下交錯的陰影。
走到拐角那片沒燈的梧桐林時,我的指尖剛蹭到陳沒校服袖口的走線,她突然回手扣住我的手腕,掌心的溫度透過棉衣滲進來,比我平時貼的暖寶寶還燙人。
冬夜的寒氣砭人肌骨,每一次呼吸都呵出大團大團的白霧。
我像只鵪鶉似的把脖子拼命往衣領里縮,就這么懵懵懂懂地被她牽著手,跟在她身后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為什么感覺氛圍奇奇怪怪的。
“很冷嗎?”走到半路,陳沒冷不丁回頭看我,手勁兒忽然加重了些,把我往她身邊拽了拽。
她直接把我縮在袖子里的手掏出來,我手心里全是涼的,剛一露出來就被她的手掌裹住了,暖烘烘的。
更怪了,我們就這么牽上了。
我看著她的后腦勺,她長發散在羽絨服領口,看得我心臟一直跳,陳沒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不懂不能隨便牽別人的手,還是說她對別人都這樣,手冷了都要給人捂熱。
熱心腸陳沒嗎?我突然想起平時同學們找陳沒問問題和幫忙都是來者不拒。
上了出租車,我手差不多熱和了,陳沒自然地松開了我的手,我脖子縮得更緊了,瞪了陳沒一眼,這個人絕對是中央空調。
我們在車上沒有說話,下車時,她把車門打開,伸手護在我頭頂和車門框之間,防止我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