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此跟她慪了好幾天的氣,對她愛答不理。
這幾天為了轉移注意力,心情稍微好了點,這才打開了消息通知,群里一堆人瘋狂我,私聊窗口也炸了,詢問我家里的情況,問需不需要幫忙,劉哥甚至給我轉了一萬塊錢急用。
挨個回復:已閱。
順手把劉哥那一萬塊退了回去:我還不至于需要被人接濟,太小瞧本少爺了。
那群哥們兒見我“還健在”,便嘻嘻哈哈地約我今晚出去搓一頓,說畢業散伙飯都沒吃利索,我自然滿口答應,正好不想在家面對陳沒,收拾收拾就溜出了門。
“你要去哪?”陳沒從書桌后站起身,問我。
那書桌還是我寒假結束前特意給陳沒訂的呢,專門挑了百年云杉木定制的,等了小半個月才漂洋過海運過來,只是那時候陳沒已經不理我了。
想到這兒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朝陳沒吐了吐舌頭:“要你管?”挑了家環境尚可的中檔餐廳,要了個包間。
“弟兒,最近咋樣,上哪讀啊?”“省一~”我舉著酒杯瞇著眼睛,看著對面幾個兄弟帶著女友卿卿我我。
“那學校管得特嚴吧?”“管他呢。
”“陳沒那邊你有消息嗎?聽說她升學宴都不辦,去省一的條件是帶個人一起進去。
”“就是啊,你知道是誰嗎,不會她新談的男朋友吧?”我眉頭一擰,“她哪來的新男友?”“哎呀就聽人瞎傳唄!你跟她和好沒?趕緊去問問啊!哥們兒這不是知道你惦記著,特意幫你打聽的嘛!”那兄弟一把摟過我肩膀,嬉皮笑臉地捏住我下巴,“看咱這個小少爺的臉嫩的,陳沒看了能不心動?別說新男友,就是把錄取通知書擺她面前也沒你好使!”我一把搡開他,甩了個白眼:“你們在說什么屁話!”“行行行不鬧了!來,給你正式介紹下你嫂子,這位是……”喝到凌晨時分,一幫人陸陸續續散了。
我癱在椅子上,對著滿桌狼藉,身邊只剩下一個兄弟還陪著。
“黎哥,你跟兄弟交個底,最近到底咋樣?手頭緊的話,哥幾個給你湊點兒?”“用不著。
”我煩悶地擺擺手,起身去找老板結賬。
“你別強撐,有事一定記得找哥們啊。
”我點了點頭,目送最后一輛車的尾燈融進濃稠的夜色里,忽然覺得渾身力氣都被抽空了。
殘缺的月歪歪斜斜地掛在天上,盛夏的夜風帶著絲絲燥意,黏糊糊地撲在臉上,夾雜著柏油路面被烈日炙烤后散發的焦糊味,我瞇起眼,望著空蕩無人的街道。
摸遍口袋,只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空煙盒,我把它攥成一團,砸進旁邊的垃圾桶,鋁皮桶身發出“哐”一聲悶響。
我索性躺倒在馬路牙子上,百無聊賴地刷著群,看到有人發了段小視頻,本想劃掉,手指卻誤觸了播放鍵,那點曖昧黏膩的聲音在寧靜的夜格外明顯。
我臉上騰地一熱,就在我手忙腳亂去摁靜音鍵的當口,對面公寓樓“啪”地亮起一盞燈,窗簾縫隙里探出半個黑黢黢的腦袋。
“操。
”我拿手臂重重蓋在臉上,視覺被隔絕后,嗅覺便異常敏銳起來。
柏油路蒸騰的余熱混雜著汽車尾氣的鐵銹腥氣,順著指縫頑固地往鼻腔里鉆。
壓在眼眶上的手臂越來越沉,最終,我在街邊徹底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