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陳沒仿佛感受不到他的抗拒,更或許是被一種更強烈的痛苦驅使著,她強硬地掰開他顫抖的手指,將他死死按進床褥。
“你還在裝什么呢?”陳沒一字一句的問他。
“你不是想要嗎?我給你,我他媽給你!你有本事再去找金羽瀚試試?”陳沒嘶吼的聲音帶著哭腔的顫抖。
哪怕是最初遇見陳沒的那晚,他也沒感受到過這般痛苦,當劇痛貫穿身體的瞬間,他的指甲深深摳進掌心。
月光照亮暗色痕跡,在素色床單上洇開刺目的花。
“不爽嗎?你哭什么?”陳沒看著他通紅的眼眶,心像被鈍刀反復切割。
他哭了……那個淚水流下像是她心中的花最終枯萎、凋零,花瓣墜入泥濘。
這是阮辛黎第一次在她面前哭,卻是在這樣的情境下。
她感到悲涼又絕望,他不懂,他永遠不懂!他只想要一句虛無縹緲的承諾,一場□□的沉淪,來填補他那無底洞般的不安。
可她有什么?她連這遮風擋雨的住所、支撐他揮霍的錢,都是金羽瀚那個偽君子高高在上的施舍!她拿什么去跟金羽瀚龐大的帝國抗衡?拿什么去報復玷污珍寶的惡魔?這無能的憤怒和錐心的痛楚,只能化作更狂暴的力量,施加在眼前這個人身上。
“不是我不想要”斷斷續續的解釋聲被吞沒在血腥味的吻里,他的身體在控訴他為什么要變臟,為什么要親手毀掉這僅存的、唯一干凈的羈絆?好痛啊,真的好痛,從未有人這樣粗暴對待過他,即使在會所,客人也多少帶著幾分對易碎品的憐惜,不會把他做到仿佛要死過去。
陳沒跟那些客人沒區別阮辛黎最后一絲僥幸也熄滅了。
那天之后,兩個人都沒提起前一晚上的事情,兩個互相絕望的人,像共處一室的陌生人,紛紛對對方不聞不問。
清晨陽光刺破窗簾,照見床單上干涸的褐紅。
阮辛黎蜷在沙發角落畫畫,陳沒將床單團成球塞進垃圾桶,金屬桶蓋合攏的“哐當”聲,是那三天里唯一的聲音。
他開始近乎自虐般地降低自己的消費。
他沒臉再接受陳沒的任何錢了。
他無聲地單方面地切斷了與陳沒之間那層模糊的情侶關系。
他不再在陳沒熬夜時送上關心,不再主動靠近她,不再試圖擁抱或觸碰。
陳沒的感受則是被冰冷的現實驗證后的麻木。
果然如此。
阮辛黎終于徹底看不上她了,連她辛苦賺來的錢都不屑于再用。
她看著阮辛黎越來越頻繁地不著家,幾天后回來時,身上帶著陌生的香水味,眼神空洞。
她只覺得心口那塊地方,也一點點變得同樣空洞冰冷。
終于熬到開學的日子。
陳沒把阮辛黎帶去了她大學附近,住進了金羽瀚提供的住所。
這個地址,赫然寫在當初那份資助協約里。
陳沒幾乎可以肯定,那份協約從一開始就是金羽瀚調查她過后,針對她量身定做的陷阱。
開學后,陳沒的日程被徹底塞滿。
她像一個高速旋轉的陀螺,瘋狂地尋找導師、參加競賽、投入實驗、爭取保研名額……學業壓力如山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忙更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