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小,短短的一條路要走很久很久。
當年的小孩轉眼就長大,長街也在步履輾轉間就到了盡頭。
殷昭指向頭頂高懸的南府門匾:“就送到這里了。
自己進去吧。
”看南啟嘉乖巧地點頭,他便拖泥帶水地轉身欲走。
“大師兄!”南啟嘉含淚笑道,“你走之前可一定要告訴我!”別再像上次那樣,騙她藏起來,自己偷偷離開。
一走就是好多年。
悲酸油然而生,在春意將盡時,滿城花絮中,兩道玄色身影即漸被夜色覆蓋。
一別經年,眼前人仍是彼時人。
殷昭不可自控地握住南啟嘉雙手:“姣姣,別叫大師兄。
你以前……都叫我昭哥哥。
”“可是阿娘不讓我叫小師兄嚴哥哥了。
”南啟嘉悶悶不樂道,“阿娘說我行過及笄禮,就算大人了。
大人要懂分寸,尤其跟男孩子,不能像小時候那樣親密。
”殷昭松了口氣,笑盈盈地說:“對,你阿娘說得沒錯,姣姣要聽阿娘的話。
以后再有男孩子來找你,直接打跑他!”再笨也該懂得師兄這是在說笑逗自己。
南啟嘉甩開殷昭的手,撒氣跑開,卻在門下止步。
“師兄,你既不想讓家里人知道你來了,那就快走吧。
等你走了我再進去。
”“哦?”殷昭似笑非笑點點頭,雙臂環(huán)抱佩劍,瀟灑離去。
待他走遠,南啟嘉從南府正門中退出,躡手躡腳來到側門墻外三尺高的狗洞前,毫無心理負擔地爬了進去。
朦朧樹影下的人從夜色中緩步踱出,垂眸打量那狗洞一番,綻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
香蘭街做通宵達旦的生意,夜幕降臨以后,真正的聲色場才剛剛開始。
離園舞姬長袖善舞,香袖拂過之處,無不是叫好一片。
其中最賣座兒的,當屬臺子中間那位穿綠色羅裙的舞娘,這堂中看客十有八九皆是慕其“皇都第一絕色”之美名而來。
而今夜這位眾人矚目的美嬌娘,偏偏看中了離舞臺最遠處偏座里的一位玄衣公子。
絲蘿接過侍女托來的酒器,婀娜地繞過向她諂媚的人群,來到這位面無表情的客人面前。
“夜色綿長,公子為何獨身一人?”絲蘿妙然輕笑,倒酒入盞,遞至公子唇邊。
那公子卻是神色淡漠,將身子往后一躲,避開舞娘嬌軟的香肩。
絲蘿嗔道:“公子好不解風情啊!莫非公子家中已有妻室,夫人管得嚴,公子怕沾染了妾身上的胭脂香氣,回去沒法子交代?”那公子眼皮都不抬,冷冷地道:“與你何干?滾。
”許是從未在男人處吃過這種癟,絲蘿的好臉色霎時消退,斗氣道:“公子要妾滾,可是妾一見公子就情難自己,非要留在公子身旁伺候,公子說著這可如何是好?”說完抬手向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