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特意訂了唯一的半封閉式景觀包間,窗外能看到整條運河線的燈火流影。服務(wù)員稱這里為“主廚會客室”,通常只留給熟客或使用。
余清淮坐了半小時公交來的,站在餐廳門口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進去。
門口是穿西裝白手套的門童,她走近,他便開口道:“小姐,請問您有預(yù)約嗎?”
“宋珂。”她小聲說。
門童聞言看了她一眼,目光不動聲色地從她羽絨服掃過,隨后點頭致意:“宋少爺在包間等您,請隨我來。”
這語氣明顯透著熟稔——這里的人都認識宋珂。
門童接待過宋柯很多次,這是第一次帶了女伴來赴約,又是這樣一個“特別”的女伴,門童心里生出幾分好奇,卻沒有表露分毫,始終保持著職業(yè)姿態(tài),微微欠身,做了個“請”的手勢,便安靜地領(lǐng)她穿過餐廳,前往包間。
余清淮走近餐廳,昏金色的水晶燈垂掛如瀑,地毯柔軟而厚重,每張桌子之間都隔著足夠的距離,談話聲只能低語。服務(wù)員走路極輕,像腳底貼了絨。空氣中混著紅酒和烤肉的香氣,細致得不真實。
客人們也都不是“吃飯”的樣子。女人們大冬天穿著披肩搭配修身長裙,鎖骨外露、妝容精致;男人多半著深色西裝或高領(lǐng)羊絨,臉上松弛又從容。
而她,羽絨服很膨脹,拎著帆布包,像誤闖進來的人,和這里的氛圍格格不入。
她其實知道,這種地方吃飯是有著裝禮儀的,但宋珂只說“出來吃頓飯”,她自然想不到是來這種地方。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鞋子,沉默地跟著門童穿過餐廳,走進包間。
宋珂已經(jīng)到了。
他穿著一身深藍色修身西裝,布料帶著低調(diào)的光澤,剪裁收腰貼身,每一寸都恰好,襯得整個人挺拔而修長。
按理說,十八歲的男孩多半還帶著點稚氣,是撐不起這樣的衣服的,但宋珂穿起來只顯得更矜貴,配合他那張冷臉,一副高攀不起的樣子。
他沒有等過人,向來都是別人等他。
看到余清淮這副打扮,他原本想嘲笑一下,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
——不能搞砸,他告訴自己。
于是他硬擠出一個笑容,雖說不上多溫柔,好歹沒顯得冷淡:“怎么這么晚?”
“不晚的少爺”她看了眼時間,“還早到了五分鐘。”
宋珂語塞,輕哼一聲,抬抬下巴:“坐。”
門童還站在一旁,正要替她拉椅子。余清淮哪被人這樣細致服務(wù)過,連忙擺手說不用,就在那僵持著。
宋珂看不過去,說,讓你坐你就坐。
終于,兩人面對面坐在了那張鋪著熨得筆挺的白桌布的桌子前。
余清淮脫下羽絨服,服務(wù)員眼疾手快的接過去,怕她又跟自己搶。
余清淮里面穿的是一件最普通的黑色基礎(chǔ)款毛衣,已經(jīng)起球了。她坐得筆直,不知道手該放哪兒。
宋珂看她一眼,又迅速移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