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短話里又傳來一陣牌桌上催促的嘈雜聲音,通過擴音器放大,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白云裳一下臉色鐵青,渾身透著凌厲的寒意,這個王長河居然直接把自己的話當耳旁風!
站在一旁的張鏡清和林競秀只覺得口干舌燥,感覺天都要塌了,隔著幾米遠,都能感到這個女書記身上的冰冷,他們的王書記這下要倒大霉了!
白云裳銀牙暗咬,不動聲色,從李浩手里拿去電話,大聲說道:
“王長河,你日子過得真逍遙啊,招商引資招到牌桌上了?山高皇帝遠沒人管是吧?我現在命令你,馬上趕到周家灣來,六點之前趕不到,你主動辭職!”
電話那邊瞬間安靜,王長河腦子直接短路,一片空白,正要辯解,結果發現手機掛斷了。
白云裳對這個王長河的印象本來就很差。這家伙對她安排的工作陽奉陰違,對縣長李大志那是百依百順,比孫子還孝順。
既然王長河今天自己撞到刀口上,那就借這個事,狠狠敲打他一下!
這時,分水鄉的常務副鄉長、武裝部長、宣傳委員騎著摩托車趕了過來。
李浩小心翼翼地收起手機,湊到趙行健跟前,小心翼翼壓低聲音問道:“兄弟,白書記怎么會突然襲擊,不打招呼就來風水鄉新上河村走訪?是不是有人告狀了?還有,白書記怎么一個工作人員沒帶?”
他的疑惑合情合理,縣委書記下基層,一般都是縣委辦的同志或者部門負責人陪同,趙行健是鹿鳴鄉的鄉長,卻陪在身邊,不合常理啊?
趙行健笑了笑,解釋道:“白書記現在的工作方式是‘四不兩直’——不通知、不打招呼、不聽匯報、不用陪同,直奔基層、直插現場。因為我對周邊鄉鎮比較了解,白書記就讓我開車帶路。”
李浩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暗暗把‘四不兩直’幾個字記在心間。
“你看看,這就是你們分水鄉黨政班子的作風,書記上班帶頭打麻將,上行下效,下面的同志作風能好嗎?”
白云裳凝視著眾人,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
在場的分水鄉班子成員全都低下頭,不敢與她的目光對視。
“同志們啊,我今天讓大家冒著酷暑趕到現場,不是官僚主義、更不是沒事找事耍官威!我想請你們親眼看一個現場,見識一下你們轄區底層群眾的疾苦!”
白云裳極力克制著情緒,抬手一指周百順家破敗的土坯房。
李浩等人心中都是納悶,一起走上前去。透過窗戶,他們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被鐵鏈鎖著,囚禁在陰暗潮濕的黑屋內……
六個班子成員全都嚇了一跳,露出難以置信的震驚神色。
“此情此景,你們作為鄉鎮一級的領導干部,在自己的轄區出現這種喪失人性的事情,有何感想?是否感到恥辱?”
白云裳瞪著雙眼厲聲質問道。
所有人沉默了,他們見過因為貧困,穿不起衣服、吃不起飯、上不起學的,但是把人拴住囚禁的,的確沒見過!
“白書記,這事我們的確不知情!我代表風水鄉黨委政府,向您做深刻檢討,是我們工作沒有做到位,脫離了群眾,沒有經常下基層了解群眾疾苦,在解決群眾急難愁盼的問題上,不到位、不及時、不徹底……”
作為政府鄉長,李浩瞬間汗水浸透了衣服,無比羞愧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