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蕭道余目光幽深,他的腦海中不斷回蕩著季禎舉弓的一幕,英姿颯爽、風華絕代,須眉巾幗,不外如是。
季禎有些不耐煩,“你不去審那幾個人,一直盯著本宮作甚?”
“殿下和我想的有些不太一樣。”他從未想過季禎是這樣的,更從未想過季禎可以這樣!她像是曠野的風,像是雪原上的獵鷹。
“但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季禎輕蔑一笑,“當日在水云觀,蕭大人是毫無準備,還是將計就計,你自己心里清楚。”
“若本宮隨你一道前往涼州,一旦遇險,兄長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前來救援。”
“屆時,我安全,你安全,涼、焉兩州也安全。”
“蕭道余,本宮不拆穿你,不是因為本宮察覺不到你的小心思,而是本宮不在意。”
“不在意你的詭計,也不在意你。”
她眼神不屑地清理完手上的傷口后,又小心翼翼地擦拭染血的寶劍。
那是陸離的佩劍。
蕭道余站在原地天旋地轉,心中苦澀無比,她可以那么在意一件死物,卻不在意他……
可今日淪落至此,實屬他自作自受。
因為季禎說對了,從察覺到季禎想要來涼州的瞬間,他就起了將季禎利用到極致的心思。
此行涼州危險,但是功勞也大,他不想放棄,但他不能強行帶季禎前往涼州,僅僅阻攔也是不夠的。
因此在水云觀季禎迷暈他,確實是正合他意。
只是沒想到,原本完美無缺的算計,突然沾染上了‘情’之一字。
所有的齷齪被盡數揭破,蕭道余羞憤難當,踉蹌著出門,又不甘地回頭望去。
那門正對著敞開的窗,窗外高懸著缺了一角的月,巧合的是,季禎所坐的位置,恰好補全了那一角。
他向往地看著月亮,看著它從圓滿漸漸變細,細成一條,而后徹底消失。
門扉緊閉,將他徹底隔絕。
舊時月色,算幾番照我?
蕭道余頓覺喉間腥甜,‘噗’地吐出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