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不答,自顧自扯了裴云程身上已經(jīng)很破爛的袍子給他包扎傷口。
“為什么救我?”沈卿皺了眉:“殿下別問了。
”她心里有些煩了,便嘴上恭敬,手上包扎打結(jié)的手用力一拉,痛得裴云程一下住了嘴。
她將裴云程拉起,半拖著他來到崖下的一個角落,這兒遮風(fēng)雨雖差些,但周圍林葉茂盛,能將人藏得完全。
雨水將他們的足跡沖刷,沈卿的心慌也隨之淡去了些。
裴云程半闔著眼,幾乎在昏迷的邊緣,卻還是又問:“你到底是誰……”沈卿不理會他,走過去將手覆在他的眼上強(qiáng)迫他閉了眼。
默了片刻,見他確實(shí)沒了動靜,沈卿這才寬了他的衣帶,往腹部一摸,果真摸到先前那二人夢寐以求的半塊虎符。
她方才便注意到裴云程渾身是傷,腹部的衣料也早已受損,卻唯獨(dú)這里沒有受傷后滲出的血跡,像是有什么堅(jiān)硬物品護(hù)著這塊,便猜到虎符或許真在他身上。
沈卿將他衣帶系好,又將那半塊虎符小心藏進(jìn)自己懷里。
沒有虎符,能否調(diào)兵便是個棘手的問題,若因此耽誤了時機(jī),新帝下臺,作為他左膀右臂而立的沈氏下場定是凄慘至極。
“不是為了救你。
”沈卿站起了身,“只是為了虎符。
”她轉(zhuǎn)身離去,沒注意到身后的少年顫抖的睫。
林里陰雨連綿的日子讓人分不清白天黑夜,沈卿只知道一直跑一直跑,跑到腿腳已經(jīng)麻木,心肺灼燒一般的痛。
泥土濕滑,她身形不穩(wěn),好幾次摔倒又爬起,終于在又一次倒下時她身形一歪,滑下山坡。
她為護(hù)著虎符,硬是沒敢掙扎,卻還是在落地遭受腿骨斷裂的痛楚時沒忍住痛呼出聲。
“誰!”她聽到立刻有冷厲低沉的男聲警惕道。
她一怔,片刻后幾乎喜極而泣。
“父親!”沈?qū)④娬J(rèn)出女兒的聲音,趕忙翻身下馬走過來。
慈愛的父親和肅殺的將軍形象雜糅在他身上,心疼和憤怒讓他雙目猩紅:“卿卿竟傷成這樣。
”沈卿再沒力氣應(yīng)答,她終于安了心,先前忽視的酸楚疼痛便瞬間變得難以忍受,她氣若游絲地拿出虎符,便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一閉上眼就再難睜開,濃墨的黑暗包裹著她,耳邊一聲聲呼喚使得那張為護(hù)她而死得面目全非的臉一次次在腦海里閃回。
再醒來時,是被針扎般細(xì)密的痛喚醒的。
她猛地深呼吸后睜開眼,見著身旁的老者長舒一口氣,顫抖著手收了針退至一旁。
“卿卿可好些?”沈父忙湊上前來。
“好多了,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