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端起茶壺,里面的茶水已經涼透,她走到何清許的床邊,一只手拿起嵌蓋。
何清許察覺到陰影投下,這才睜開眼。
“怎么?要用刑嗎?”他語氣淡淡。
沈卿手腕一轉,茶水仰面倒在他身上。
何清許雖被涼得一激靈,除此之外卻也無更多反應。
他這下終于坐起身,幽怨地瞪著沈卿。
沈卿隨手掏出帕子遞給他,見他不接,索性就要收回去,卻又被何清許憤憤奪過。
何清許用力擦了把臉,將帕子團了團扔回給她。
沈卿這才開口,似笑非笑:“何清許,你不怕水啊。
”何清許沒好氣道:“水鄉長大的誰會怕水?便是鳧水也該是人人都會的。
”沈卿眉心一跳,終于明曉先前那如有似無的違和感是為什么。
何葉先前說的線索原來是謊言,是故意將他們往水上騙的。
不過他們確實打撈起了王尋梅二人的尸體。
“何葉也會鳧水嗎?”她問。
何清許不再理會她,面朝墻壁背對著她又躺了下去。
“王尋梅二人不是你殺的,但剩余的失蹤的十人確與你有關吧。
”沈卿垂下眼簾,想到這一種可能。
是何葉將王尋梅二人的尸體從山上搬至水中,故意讓她與裴云程發現的,目的是拋磚引玉。
她與裴云程自始至終都想錯了,他們想當然地以為被害的王尋梅二人與剩下十人都是一起案子,兇手都是一個人,何葉便是利用了這點,想讓殺害王尋梅的兇手替何清許擔下所有的罪名。
沈卿能看見何清許xiong膛的起伏滯了片刻,不過他依舊沒有回應。
“我們救下你,為你上藥的那晚,他們跟你說什么了?”她最后問道。
又站了許久,何清許仍是沉默,屋里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沈卿失了耐心,轉身往外走,卻聽到何清許聲音細若蚊蠅:“死期。
”“他們告訴了我,我的死期。
”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步步走至如今,他不后悔,也不敢后悔。
他借顧言玉的勢力坐穩家主之位,掌管家中商鋪,又借鋪子為顧言玉順理成章囤積糧食,禮尚往來,合情合理。
后來糧食越屯越多,以至于需要藏于荒山才放得下,他這才隱約察覺到顧言玉想干什么,原來不是為壟斷產業,而是為了屯糧謀逆。
他怕,怕事情敗露,所以做得更是盡善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