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他聽裴云程說已經同王壯苗有了聯系,自然而然地以為王壯苗作為王尋梅的獨子,肯定也從她口中得知了先前十人遭毒殺的事。
那接著理所應當的,裴云程肯定也已經從王壯苗口中得知了毒殺一事,凌成化見他仿若不知,還以為他在試探自己,忙將一切如倒豆子般盡數說來。
沒想到啊沒想到,他就沒想到王尋梅是個嘴嚴的,王尋梅怕將這事告訴了兒子會使他惹禍上身,居然一點風聲也沒透露,獨自一人走到黑。
所以,最后,顧言玉辛苦抹去的事,就這樣被他捅出去了。
他自己想起都覺得哭笑不得。
“一定會被殺掉……可能會被剁成臊子吧。
”凌成化苦笑,突然覺得很想哭。
不過,他仍不后悔,如果再來一次,他依舊會選擇跟隨顧言玉。
只有顧言玉能給他他想要的東西。
雖然惶恐,但他承認,當上總督后的日子真好。
至于眼下,只能將功補過了,可是信上說得太簡單,山,善后?什么意思呢?燭火跳躍,映在他眼中,鼻尖還纏繞著方才信件燃燒后留下的若有似無的焦味。
“難道是這個意思嗎……”翌日。
林葉枯黃,黑云陰沉,空氣沉甸甸地壓著,風穿過嶙峋的石縫和茂密的灌木叢,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凌成化走在最前面,領著沈卿與裴云程,后面還跟著一堆衙役。
待到上了山,眾人分了隊散開,沈卿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沾上了泥印,粗糙的麻布手套也被泥土染了色。
“暫時是沒發現什么異樣。
”沈卿道,“但是……”她的目光掃過腳下的土地、周圍的植被,鼻翼輕輕翕動。
四周除了泥土和草木的氣息,似乎……還有一絲極其微弱、若有似無的異樣。
“這邊。
”她抬腳,換了方向,往先前何葉說的地方去。
三人走了一陣,腳下的路越來越難行,亂石嶙峋,坡度陡峭。
沈卿走著,時不時地俯身捻起泥土嗅聞,直到在一處背陰的陡坡附近,她捻起的泥土松軟,似乎被人翻動過。
她環顧四周,見著坡下一片草木不自然地倒伏,周圍還有綠頭蠅紛飛,一回頭,能望見再往上爬些正有一個石坡。
想來就是這里。
她立刻動身下坡,凌成化卻慢了腳步,借著小山坡的視線差異,手摸上懷中暗袋,套出火折子。
秋日枯葉多,正是易起山火的時候。
想來,顧言玉就是想讓他將一切都燒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