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御書房內(nèi)仍燭火通明。
顧星月安靜地伏在蕭珩懷中,發(fā)絲凌亂,唇邊尚帶著未褪的緋色。
“咚、咚——”
外頭傳來侍衛(wèi)壓低的聲音:“啟稟陛下,外頭有眾大臣求見——”
蕭珩眉頭微蹙,并未立即應(yīng)聲。
門外聲音頓了頓,侍衛(wèi)又低聲稟道:“有中書令、戶部尚書、兵部侍郎,還有幾位武將,說事關(guān)軍機,不敢遲疑?!?/p>
顧星月下意識欲起身,卻被他穩(wěn)穩(wěn)按住肩膀。“沒事,有朕在?!?/p>
“叫他們在外頭候著,朕——片刻即來?!?/p>
門外侍衛(wèi)立刻應(yīng)聲:“是!”
御書房的門緩緩開啟。
蕭珩披著端正的明黃龍袍,烏發(fā)高束,神色冷峻威嚴。
燈火照耀下,他步履從容,目光如寒霜般掃過外頭跪伏一地的大臣們。
階下官員齊聲行禮:“參見陛下!”
“免禮。夜深召朕,何事如此匆急?”
中書令上前一步,跪地叩首,拱手道:“啟稟陛下,臣等冒昧夜擾,實因北疆停戰(zhàn)之事牽連百姓萬民,刻不容緩?!?/p>
兵部侍郎接過話頭,低聲道:“北戎已遣使傳話,唯有履行前太子與其訂下的婚盟,星月郡主遠嫁北戎,方可徹底止戰(zhàn)。”
話音一落,眾臣再次跪下,高聲懇請:“還請陛下以社稷為重,履行前太子之諾,將星月郡主,遠嫁北戎!”
夜風卷過長階,燭火微顫。
蕭珩站于高階之上,目光俯瞰著眾臣,眉眼沉如千鈞,冷若冰霜。
“前太子之諾?”
他忽而輕笑“你們拿一個死人說事,是覺得朕如今坐得還不夠穩(wěn)?”
中書令抬起頭:“臣等不敢。只是……只是北疆戰(zhàn)火連年,百姓困苦,若陛下再拒不婚盟,恐生靈涂炭……”
“所以,”蕭珩眼神一點點冷下來,緩緩逼視下方,“你們要拿她去平戰(zhàn)?”
無人敢答。
安靜片刻后,一名年逾五旬的老將沉聲開口:“陛下,臣知此言冒犯……但還請陛下——慎重思量。眼下北戎兵鋒已至三省,若再不制衡,恐怕……恐怕前線數(shù)十萬將士,只能血肉為城,換來片刻安寧?!?/p>
蕭珩神色未動,只在片刻后,低聲問道:“將軍,按你的意思是……?”
老將閉眼,艱難點頭:“若能止戰(zhàn),郡主愿為嫁,亦是大義。”
蕭珩眼底暗色翻涌,卻忽而一笑,笑意冰寒刺骨?!昂靡粋€‘大義’!”
他緩步上前,直逼那名老將:“堂堂一軍之帥,帶兵多年,鐵血沙場,如今卻跪在朕前,口口聲聲說要將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送去敵國床榻之上,以保這山河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