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來,正好碰見大學生和老爸在院子里嘮嗑,我便興奮地跑過去跟他打招呼:“大學生伯伯!你來啦,好久都沒看見你了!你最近去哪里了?”他則是一臉和藹地笑著說:“小家伙,好久不見了,最近學習有沒有偷懶啊?”我連忙說:“沒有,不敢懈怠,之前伯伯對我說的話,學生一直記在心里的!”他摸摸我的頭慈祥的笑著說:“那就好,那就好,最近,伯伯我啊出了一趟遠門兒。
這不,我還給你帶了個小禮物呢!”我欣喜若狂,急忙追問道:“禮物?給我的?謝謝伯伯!”他蒼老干枯的手慢慢地伸進衣服里懷的衣兜里,掏出一支鋼筆遞給我說道:“這只鋼筆是伯伯從北京文化紀念館里買的,據說是根據毛主席曾用過的筆又復制出來的同款啊!你看,這支筆上還被刻了字兒,“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攀登”這可是毛主席的話啊!伯伯現在把這只鋼筆送給你了!以后一定要有一番作為,報效國家!報效父母!伯伯相信你,是塊料子!可別讓伯伯失望哦!”我點點頭堅定地看著他回道:“伯伯放心,學生一定會好好學習,將來報效祖國,報效父母!還有你!嘻嘻嘻……”大學生的眼睛笑成一雙彎彎的月牙,摸摸我的頭點點頭說:“好!好!好!伯伯等著你的好消息!”這時一旁的老爸也是笑著說:“三哥,這,這禮物很貴重啊!這娃小丫頭片子,這……”大學生打斷道:“好啦,二弟,你別說了,雖說源源年紀還小,但是,我相信假以時日,這孩子未來必定會有一番作為的!我給她這支鋼筆,是希望她能永遠記住那句話“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攀登!””我點點頭回道:“伯伯放心,學生會一直銘記的!”這時,老媽從外屋地探出頭喊道:“你們仨,快洗洗手準備吃飯了!老閨女,把桌子擺好,老頭子,端菜了!三哥,拿凳子吧……”這時,媽媽腳踝處的咪咪早已在圍著老媽穿來蹭去,老媽則是一臉嫌棄地用腳輕輕地把他往一邊推了推說道:“哎呀,喵喵咪叫,走,上外面去吃飯去,貓貓貓貓……”老媽輕聲地喚著咪咪,咪咪也是小跑咪咪地叫著來到了八仙桌下蹲著等待吃飯……吃飯期間,老爸一個勁兒給大學生夾菜說道:“三哥,好長時間沒來啦,快嘗嘗這個煎魚,就著這個苞米面餅子才香呢!再嘗嘗這個咱家自己拌地小涼菜……”大學生笑容洋溢著,陽光灑在他的臉龐,把他的臉龐勾勒的更慈祥。
他輕咬上一口老媽煎炸的金燦燦的煎魚,搭配著一口玉米面小餅子,咀嚼一番,連連沖著老媽豎起大拇哥,隨后又夾起一塊兒新拌地小黃瓜,好吃到他眉毛微挑,眼睛突然亮亮的,隨后再喝一口玉米碴子粥,隨后便露出滿足的笑容說道:“啊,還得是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啊!真好吃,二弟啊,真羨慕你啊!”看著他說著說著卻紅了眼,哽咽著點點頭看著我們說道:“謝謝你們,我陳耀祖這輩子也是感受到了回家的感覺!也讓我體會了一把人間溫情!我陳耀祖這輩子值了啊……”說罷,他便用那粗糙干枯的手擦著眼淚,我趕忙跑過去給他擦拭淚水,眼睛泛紅地說:“伯伯說的哪里話?咱們都是一家人!對,還有大伯,他今早去幫老尹叔搬貨了,要不然,他看到你這模樣,會罵你的!”大學生苦笑著說:“你大伯,那是個大好人啊!我們當年一起上學的時候,他就經常給我帶饃饃,回想起那時候的日子,真讓人懷念啊……”老爸則是在一旁沒有說什么只是低頭不語,從他的眼底我看到一抹憂傷,我便在心里犯起了嘀咕:“難道說,大學生伯伯是患了什么疾病?以往他來串門的時候,可不是這么傷感的啊!怎么感覺這回像是在告別啊!得找個時機問問老爸……”這時候,大伯推門而進擦著汗說道:“累死我了,這老多貨,老尹頭又置辦了一些新的餐桌餐椅子,整我一身灰!”抬頭見到大學生,喜出望外地喊道:“耀祖,你小子,多久沒來了!你干甚去了啊?”聽著大伯學的陜西話學的惟妙惟肖,我們都在樂。
大學生則是回答:“哈哈哈,老小子,胖了!看來體格兒挺好!不錯不錯!”老爸這時轉過身去,我趕忙跑到老爸面前,果不其然,老爸眨著泛紅的雙眼向我揮揮手,示意我給大伯盛飯,我領會后,趕忙給大伯把飯盛好。
這時,大伯吸溜一大口玉米碴粥問道:“耀祖,你最近去哪里了!好久都沒看見你了?怎么感覺你又瘦了!”大學生回道:“哈哈哈,我最近在減肥!”大伯噗嗤一聲把飯噴出來了,老媽趕忙把貓咪抱去用水沖沖,老爸則是也被大學生這話給逗樂了,我和老媽則是在一旁給此時的咪咪拿水沖著身上的飯粒;老媽看著咪咪的神情和造型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大伯問:“你還減肥?都瘦成麻桿兒了!趕緊!您多吃點吧!”隨后扒拉完一碗粥,對老爸說:“老二,我一會兒殺只大公雞,然后去河里收漁網,你在家把雞毛禿嚕禿嚕洗洗,然后中午給燉了!”轉頭又向老媽喊道:“中午把雞大焅(kao)一焅!干巴的,土豆子稀面稀面的那才好吃!”老媽回答:“放心吧,哥,俺知道啊!還放點兒粉條不?”一旁坐著的大學生頓時雙眼放光,插話道:“放粉條好啊,雞肉鍋里的粉條最好吃嘞!”大伯一臉寵溺地笑著看向大學生說道:“還得是你這文化人兒會吃啊!”轉頭就對老媽說:“多放點粉條兒!他愛吃!”老媽笑著點點頭回道:“好嘞。
”這時,貓咪的一聲尖叫吸引了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隨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咪咪正在和一只健壯的貍花貓在打架。
我趕忙跑過去喊道:“咪咪,快回來!”咪咪看著我來啦,趕忙從墻頭上跳到我懷里,眼睛里流露出委屈的神情,我看著那只毛孩子還在對著我喵喵叫著,就對他說:“你要是再欺負他,下回你再來,可沒有好吃的了!還叫?”最為神奇的是這只小貍花似乎聽懂了我的意思,便不再叫喚,只是盤腿做好,站在那里望著我。
我看著他的表情,再看看懷里的咪咪,笑著對貍花說道:“這才是乖孩子嘛,下來吃東西了,貓貓貓貓……”我們看著兩只貓咪并排吃飯的樣子太過于可愛,大家伙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太陽漸漸升高,晴朗的藍天下,沒有一絲絲風,葡萄架下的搖椅上,早已趴了一只大貓在悠哉悠哉的晃悠晃悠。
飯后,我和老媽收拾完碗筷,老爸則是和大學生在葡萄架下嘮嗑,由于聲音很低我并不能聽見他們的談話內容。
這時,老媽貼耳對我說:“老閨女啊,你三伯他有點反常啊!這次來,跟以往不一樣!”我點點頭說:“嗯嗯,我也這么覺得!老媽?你說三伯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兒了?我感覺他有心事!”老媽說:“唉!他是真不容易啊!不過,好在的是傻人有傻福啊……”老爸對大學生說:“三哥,其實,這肝癌有法子能延壽的!你就是不聽我的!唉!你這咋想的嘛!”大學生笑著說:“老二啊,三哥這一輩子啥命三哥知道!三哥就沒有那富貴命,這輩子注定是來還債的!這樣也好,早點結束這一世的任務,也好好好地睡個安穩覺咯!”老爸再一次紅了眼眶,輕聲說道:“你說說你,黨員也入了,考試也過啦,貧困戶也辦下來了!現在每個月還能獲得補助,日子正在一步一步地變好,可你,卻要放棄這來之不易的一切!唉!”大學生坐在搖椅上擼擼貓咪,摸摸貓頭,淡然地說道:“人啊,所謂天不得時,日月無光;地不得時,草木不生;水不得時,風浪不平;人不得時,利運不通。
然注福注祿,命里已安排定!嗟呼!乃時也,運也,命也!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啊!老二啊!此生能與你們相交,而勝千金在手,值了!哈哈哈哈……”老爸低頭笑道:“三哥好文采啊!那曾經錯過三哥此等人才的院校,乃其之大憾矣!”大學生咳嗽著:“咳咳,咳咳咳咳咳,唉!快了,我知我大限將至!莫難過,我會保佑你們的!哈哈哈哈咳咳咳……”老爸低頭不語,眼眶則是泛起了淚花,大學生拍拍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氣慢慢地向屋里走去……我和老媽還在討論著,這時大學生掀開門簾看著我說:“源源,走,跟三伯去看看你大伯網著多少魚?”我和老媽的談話被打斷后,老媽給我使了個眼色,我轉頭對大學生說:“好啊,三伯,我們走吧。
”隨著我倆兒的推門而出,老媽趕忙把老爸喊進了屋里問道:“老頭子,你咋。
你這是,咋眼眶紅了你?是不是三哥他……”老爸嘆了一口氣說道:“唉!晚期了!肝癌!”老媽神情緊張,不可置信地問道:“那咋辦?沒有辦法了嗎?”老爸吸了一口煙,吐了大大的煙圈嘆道:“有辦法,但是三哥放棄了!唉!他這一輩子太苦了!年少時,沒了娘,爹不疼,兄弟不愛的;長大了,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學,他爹又拿不起錢供;本該娶媳婦兒的年紀,卻為了給他爹治病,誤了好姻緣!窮苦潦倒了半輩子,好不容易盼到好日子啦,沒想到比幸福日子更早到的竟是癌癥晚期!”老媽聽著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哭道:“三哥這輩子真的是太難了!那他的后事可咋辦啊?”老爸嘆息道:“他跟我說,到時候會把他的錢都給我,說我幫他安排后事,他心里踏實,能放心地走!”老媽感嘆道:“只怕到時候老陳家會想吸他的血啊!他那點補助錢這些年應該也攢了不少,估計又要被惦記上了!”老爸握緊拳頭說:“他們敢!”隨后將煙頭扔到地上踩得稀巴爛。
我和大學生跟著大伯來到了小河邊,大伯笑著看向我倆兒說:“下來不?這水真好,哇涼哇涼的,來,你倆兒下來玩兒。
”大學生看著我說:“走,去幫他收魚去啊,哈哈哈。
”我點點頭回應道:“嗯嗯,走……”我們仨看著網里的魚蝦,突然看見一只特別大的魚,大學生樂得合不攏嘴,笑著說:“好大一條魚!哈哈哈!”隨后他去抱著那條大魚,只見大魚搖著尾巴,張著嘴一呼一呼地在他瘦弱的身軀里奮力地掙脫著、撲騰著,濺起了一層層水花,我和大伯也被濺了一身水花。
大伯一邊收著網一邊笑眼盈盈地望著他,我看著眼前這個笑地如此天真爛漫的大學生,心里不禁泛起了一陣酸楚。
我感慨著他這一生,是如此的不公平!生活給他以磨難,他卻還之以樂觀!河岸的楊柳青翠蒼蒼,陽光灑在水面上,老哥倆兒在這片小河里笑地前仰后合。
我在大腦里幻想:“或許他們年少的時候也是如此這般的開心
,在這條小河里嬉戲玩鬧。
然隨著時間的推移,各自的人生軌跡卻大相徑庭。
一個娶妻生子,一個終生未娶。
但不管怎么說,此刻的他們一定是最開心的!這短短的一上午,卻是他們老哥倆兒久違的愉悅時光。
”回到岸上,我們仨提著滿滿一大桶收獲往家走。
走到屋后就已經聞到老媽燉雞的香味兒,大伯對我說:“源源,把這大魚拿給你媽,讓她燉了,中午吃!”我點點頭提著魚就往家飛奔。
兩個人坐在樹蔭下,坐在青青草地上,大學生笑著對大伯說:“老李啊,這輩子有你這么個發小,賺了!你還記不記得,咱倆那年也是在這條河摸魚,還救了人那回?”大伯笑著說:“當然記得啊!可惜,那姑娘喜歡的是你!哈哈哈……”大學生羞紅了臉,說道:“玉琴啊,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在哪兒,過得好不好……”大伯應當是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就問道:“老小子,好端端地,你怎么問起這個?你是不是在裝傻,玉琴早在十年前就走了!你還在這說些奇怪話!小心我揍你!”大學生緘默,低著頭看著腿肚子上的疤痕久久未言語,大伯似是看出來他的心事,就說道:“你這條疤痕,當年可給你疼毀了,也給我累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