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衣服,她又拉開書桌抽屜,拿出幾個小玻璃瓶。
這是貝米前陣子在百貨商店買的雪花膏和蛤蜊油,用分裝瓶裝好的,小巧不占地方,隨后她也小心地塞進挎包的夾層里。
最后,視線落在桌上那個粉紅色的保溫杯上,胖乎乎的杯身,杯身還有兩個小兔子,這是她最喜歡的杯子。
帶不帶去呢,萬一磕了碰了,或者沾上油膩不好洗怎么辦?
貝米拿起杯子,指尖摩挲著杯身,心里有點舍不得。
猶豫了半晌,她還是把它拿起來,擰開蓋子看了看里面干干凈凈的杯膽,一咬牙,也塞進了已經鼓鼓囊囊的挎包里。
算了,小心點用就是了,沒它喝水都不香。
挎包的搭扣啪嗒一聲扣好,貝米看著這個裝得滿滿當當的行囊,心里反而踏實下來,甚至涌起一股小小的,要奔赴戰場的豪情。
該做的都做了。
她長長舒了口氣,伸了個懶腰,這才拿起臉盆和毛巾,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朝沖涼房走去。
……
第二天。
午飯剛吃到一半,貝米碗里的米飯還剩小半碗,王媽就撩開廚房門簾,探進半個身子,臉上帶著點著急:“貝米,快,大院門口停著輛軍綠色的吉普車,喇叭按得嘀嘀響,說是后勤部的,來接你的。”
后勤部?陸師傅派的車來了。
貝米心頭一跳,趕緊扒拉完最后兩口飯,抓起旁邊椅子上那個鼓鼓囊囊的大挎包就往肩上一甩,也顧不上擦嘴了,含糊地對餐桌上的李英說了句:“英姨,我走了。”
轉身就往外沖。
李靜捏著筷子,慢條斯理地夾著一根豆芽,眼珠子卻跟著她沖出去的背影滴溜溜地轉。
等貝米身影消失在門口,她也放下筷子,也抓起自己那個的布包,對著李英飛快地說:“小姨,我也得去圖書館了,下午班。”
說完,也腳步匆匆地跟了出去。
貝米拎著沉甸甸的挎包,一路小跑穿過院子,剛跑出大院門,果然,那輛熟悉的吉普車就停在門外路邊,車頭對著胡同口。
可定睛一看,駕駛座上坐著的不是陌生的后勤兵,而是季延禮的司機馮飛,那張帶著點憨氣的臉正沖她笑。
再往后座一看,季延禮穿著筆挺的軍裝常服,靠在后座閉目養神,側臉線條在正午的陽光下顯得格外冷硬好看。
他似乎聽到動靜,眼皮掀開一條縫,目光落在貝米肩上那個碩大的挎包上,好看的眉頭立刻蹙了起來,擰成個小疙瘩。
“貝米同志,給我吧。”馮飛動作麻利地跳下車,小跑過來,不由分說地接過她手里的挎包。
那分量讓他胳膊都往下沉了沉,他咧嘴一笑:“嗬,貝米同志,您這搬家呢?”
“謝謝馮大哥。”貝米有點不好意思地道謝,趕緊拉開后座車門鉆了進去。
季延禮已經坐直了身體,眼睛上下掃了她一遍,最后定格在她微微泛紅的臉頰上。
“怎么是你們來接,陸師傅不是說后勤部派車嗎?”貝米喘勻了氣,側頭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