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宋沒說話,徑直走向染缸。
他彎腰的動作依然保持著精英式的優雅,卻在碰到濕滑的布料時微微變了臉色。
周叔在柜臺后發出響亮的嗤笑,煙斗在桌沿磕了磕。
“用木棍挑起來翻,又不是讓你徒手撈。”老裁縫悠哉地說,“現在的年輕人啊”
“翻歪了!”周叔突然中氣十足地吼道,“左邊再抬高兩寸!”
秦宋手忙腳亂地調整角度,昂貴的皮鞋不小心踩進了水洼。
秦靡終于忍不住笑出聲,笑聲像一串風鈴。
她看出來了,周叔想為難他,想讓他知難而退。
秦宋的額角沁出細汗,襯衫后背也洇濕了一片。
他咬著牙,按照周叔的指示將布料一點點翻轉,靛藍的染料還是濺了幾滴在他雪白的袖口上。
“嘖,糟蹋好料子。“周叔搖著頭走過來,手里不知何時多了條舊圍裙,“系上。”
周叔的煙斗差點掉在地上。老裁縫瞇起眼睛,看著這個養尊處優的少爺麻利地挑起第二匹綢緞,動作竟比方才嫻熟許多。
“有點意思。”周叔嘟囔著,轉頭對秦靡眨眨眼,“你哥小時候,連顆紐扣都釘不好。”
秦靡正想接話,突然聽見“刺啦”一聲。
只見秦宋手里的綢緞被木棍勾出一道裂口,靛藍的染料頓時暈開一片,三人同時僵在原地。
“臭小子,你故意的是吧?”周叔氣呼呼地奪過他手中的木棍。
“我賠。”
“你賠個屁,不能干你就走,你妹妹干得比你好太多了。”
秦靡連忙打圓場,“周叔,別生氣,我可以把這塊裂縫改成拼接工藝,不糟蹋料子。”
周叔的煙斗在嘴里轉了個圈,瞇眼打量著那道裂口:“拼接?小丫頭片子倒是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