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靡見狀立馬上前摟住她,柏莎終于抬起頭,臉上淚痕未干,眼神卻是一種異常的平靜。
她攤開掌心,那片染血的玻璃碎片靜靜躺著。
這樣子和在藝術中心的模樣一模一樣。
秦靡生怕她下一秒就發作,立馬抱著她往外走。
走的時候還不忘給裴望之使了個眼色,但是他似乎沒有看懂。
柏莎沒應聲,只是把頭輕輕靠在秦靡肩上。
這時,急診室里突然傳來椅子拖動的聲響,秦靡回頭,看見柏莎母親正扶著腰,一步一椰地往外走,臉色依舊難看,卻沒了剛才的戾氣。
“你別過來!”柏莎猛地抬起頭,聲音陡然拔高,剛才的平靜瞬間碎裂,“你是不是又要罵我?罵我連杯水都拿不好,連碎片都撿不干凈?”
母親的腳步頓在原地,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卻被裴望之攔住。
他剛帶著護士過來,此刻擋在母女中間,語氣冷靜卻帶著力度:“阿姨,您和柏莎現在都需要安靜,您如果擔心她,不如先回病床休息,等她情緒穩定些再說。”
柏莎母親看著女兒通紅的眼睛,又看了看她掌心的傷口,終究沒再堅持,只是被護士扶著往回走時,腳步慢得像灌了鉛,還不時回頭望一眼。
護士給柏莎縫傷口時,秦靡一直握著她的手,裴望之則站在旁邊,默默遞過紗布、剪子,偶爾輕聲提醒護士“動作輕些”。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一天兩次受傷同一個位置。
柏莎全程沒哭,只是盯著秦靡的眼睛,像是在確認什么。
秦靡剛想說什么,手機突然響了,是凱特教授打來的。
她接起電話,剛說了兩句,臉色就變了,凱特教授也知道了柏莎和她母親的事情,她打電話來也是為了提醒秦靡,柏莎的病歷里記錄著她有重度焦慮伴抑郁傾向。
之前在藝術中心的失控,就是病情發作的征兆,而柏莎母親一直不肯讓她接受系統治療,還總說畫畫能治好她的病。
雖然話是這么說,但是經過這么短時間內的相處,秦靡也清楚,柏莎和她母親兩人脾氣很像,都不會輕易低頭。
與其強制調節他們,不如慢慢來。
秦靡簡單回復了兩句就掛斷電話。
看到柏莎這個樣子,她不禁想起了肖靜,只是可惜走之前沒去看望她一下,也不知道她的情緒怎么樣了。
秦靡沒有注意到的是柏莎看她的眼神逐漸病態起來,那種帶著癡念的病態,讓人看著心里發毛。
柏莎的手指悄然收緊,攥住了秦靡的衣角,手上的疼痛似乎毫無知覺。
她嘴角甚至牽起一絲極淡的、滿足的弧度,輕聲問:“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就像你不會丟下你的畫一樣。”
秦靡背后竄起一股寒意。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對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女孩這么上心。
是來自同情?
這個問題秦靡并沒有回答她。
回到家后,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秦靡打開門,暖黃的燈光瞬間驅散了門外的黑暗,卻驅不散她心頭的沉重。裴望之跟在她身后,默默地脫下外套,掛上衣架。
“要喝點什么嗎?”秦靡走向廚房,聲音里帶著疲憊。
“水就好。”裴望之在沙發上坐下,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