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更可怕的后果,是不是專門為罷免自己而召開的會?
他下意識地想張口,想再解釋些什么,或是求一句寬宥。
可喉嚨里像是塞滿了滾燙的砂礫,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江昭寧那挺直如松、仿佛蘊藏著千鈞之力的背影。
江昭寧沒有再說話,他與林夕走了。
路燈次第亮起,昏黃的光暈驅不散陳向榮心頭的陰霾,反而給這片狼藉的街角涂抹上一層更深的孤寂。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渾渾噩噩回到家的,鑰匙在鎖孔里轉動的聲音都顯得空洞無力。
推開家門,妻子驚愕地看著他滿身汗水、失魂落魄的樣子:“老陳,你這是”
話未問完,看到他灰敗的臉色,后面的話便咽了回去,只剩下滿眼的心疼。
陳向榮疲憊地擺擺手,一言不發地走進浴室。
溫熱的水流沖刷著身上的污垢,卻沖不掉心頭沉甸甸的巨石。
吳天放那張看似隨和、實則深不可測的臉,劉建東那副有恃無恐的囂張嘴臉,還有江書記那最后沉默卻重逾千斤的背影無數畫面在蒸騰的水汽中翻滾、碰撞。
深夜,他靠在冰冷的瓷磚墻上,毫無睡意。
明天,當會議室的大門沉重地合攏,那醞釀于無聲處的驚雷,終將劈開這令人窒息的沉悶。
翌日,下午三點。
縣住建局的會議室,已然被一種無形的張力塞滿。
局中層的頭頭腦腦們大多正襟危坐,脊背挺得有些刻意,眼神卻微微低垂,落在面前攤開的筆記本上,或者手中那杯茶水深處。
偶有目光短暫交匯,也如同受驚的飛鳥般迅速避開,只留下心照不宣的警惕。
會議室的門被再次推開,周明清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