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想了想,又說:“你應該聽過‘疍家仔’這個詞。”
聞柏舟想了想,不確定地問:“澤城那邊罵人的話?”
他曾經(jīng)跟著老師一起拜訪過澤城的一位富商,老師與那人聊起過去,那人就說過一句:“那些人過去指著我罵疍家仔,發(fā)家了又來找我要好處,真當我無根無萍好欺辱。”
宋堯溫聲道:“疍家這個詞,原本指的是在水上生活的人。聽聞是因為船艙形狀如蛋,就衍生出了‘疍’這個字。而之所以變成一個貶義詞,就是因為他們的生活太苦,沒有憑依。那邊有一句話,是說無人可欺,還能去欺疍家仔。過于窮苦的生活,讓他們?nèi)巳丝善邸!?/p>
畫著澤城船市的小本子攤開在他們眼前,宋堯盯著那一艘接一艘的船,輕聲說:“雖然船不一樣了,但有些東西還是一樣的。”
比如船上總會比岸上面臨更多的風暴危險,也比如船上無論如何都比不上岸上便捷。
聞柏舟不由自主地點點頭:“確實。我在那里住了一陣子,還能天天亂跑,都會覺得有不方便的時候。”
要是短暫居住或是出海游玩,或許船上生活也挺有趣的。
可澤城那邊是幾十年如一日的住著。小小的一間房里,最多的擠了六個人。沒什么個人隱私,也更不會擁有什么個人物品。
雖然聞柏舟也知道,在2099那樣的環(huán)境里,有一張床、一個遮風避雨的屋子,就已經(jīng)是及幸運的生活。但如果讓他選的話……他還是更愿意選地堡。
“雖然我也知道,他們那邊的情況,挑剔居住環(huán)境不應該。不過現(xiàn)在既然有了下岸的可能性,那還是得讓他們安心的住在岸上。”宋堯笑了笑,“船不是一個適合人長期生活的地方。”
她一邊說,一邊打開了手機文件:“你來看看,這是廠家發(fā)過來的照片。”
聞柏舟湊過去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已經(jīng)蓋起來的樣品樓。
小樓高三層,是個回字形的建筑。墻體刷成了米白色,有人正在往墻上潑東西做演示。
“如果注意清潔,這個墻體沒那么容易弄臟。”宋堯介紹道,“我強調(diào)過,這是海邊建筑。所以墻面做了特意做了防腐蝕的鍍層,在架構上也特意做了加固。只是海風海水,這個鍍層可以保持幾十年。”
“里面白色的墻漆是特制的。這個漆他們研究了一個多月,才做到你那些要求。”宋堯說,“現(xiàn)在看過房子如果沒問題,就要立刻投產(chǎn)了。一百棟房子,也就一個月吧。”
“那我來得正是時候。”聞柏舟說,“這房子上面這么多窗戶,要是刮風起浪了會不會有問題?”
“玻璃都是特殊的強化玻璃,也做了別的防護手段。”
宋堯給他看第二個視頻,視頻里能看到在窗戶內(nèi)外居然還有一層可收縮的金屬防護層,它們能完全卡在窗框里,形成一堵鋼鐵墻。
這樣的鋼鐵墻頓時讓聞柏舟放心了下來。
他又跟著宋堯看了許久的廠家視頻,給了一些反饋后,才回到了小別墅。
看過模板房,聞柏舟徹底無視可干。距離開門還有三天,他就干脆把大別墅里沒有完成的畫搬去了小別墅的房間里,把自己投入了繪畫里去恢復精神。
每天除了檢查的時候能看見人影,就連吃飯都要律恒送到手邊,才肯勉強吃上兩口。
“我真的不想吃。”聞柏舟拿著碗筷嘟囔,“我又不餓,吃飯壞靈感的。”
律恒垂眸看著他開合的嘴唇,喉頭不受控制地滾動:“要不然,你畫你的,我喂你吃。”
聞柏舟整個人都僵了:“不不不,不了不了!我會好好吃飯的!”
他這么大個人了!還要人喂飯!要是被別人知道了,得被嘲笑一輩子的!
雖然他的朋友里,也確實有這種人,但聞柏舟覺得……他也沒有投入到這個份兒上。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恒哥,這逼人吃飯的手段,我認輸。”
律恒笑了一聲:“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