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旗笑著搖搖頭:“夢見你們回來了,
就想睜眼看看。果然回來了?!?/p>
他慈愛地拍了拍律恒的手背:“小恒,
不要因為我,耽誤你該去做的事情。”
“我知道?!甭珊爿p聲說,
“您放心,我們一路上都在發射沉降彈?!?/p>
他語調輕緩地把路上的事情說給楊旗聽,楊旗提著精神,時不時地就欣慰地點點頭。
“要去做的,”他說,“就算一時沒有結果,你們也不要氣餒。天上的云就是這樣的,它一刻不停的流動,像水一樣會補足你們制造出來的缺口。你要把它想成一個大池子,只有放干了池子里的水,我們想要的缺口才會露出來?!?/p>
“我知道。我們不急,您也別急?!甭珊阏f,“我們休整一晚,明天會繼續工作。您再堅持堅持,我們一起等池子里的水放干的那天?!?/p>
“好?!睏钇旌c頭,“你們都是好孩子,我一直相信你們。一切都會好的?!?/p>
他似乎真的只是為了確定律恒有沒有回來,說完這些話,他的精力就耗盡了。楊旗疲累地閉上了眼,眨眼間就又睡了過去。
律恒在床邊守了一晚,早晨與醫生深聊過,才回到三樓被聞柏舟按著休息。
即便早已有心理準備,可面對著病骨支離的楊旗,律恒心中依然有著洶涌的隱痛。
他閉著眼,緊緊地擁抱著聞柏舟。聞柏舟安靜地與他相擁,什么話也沒有說。
一小時后,律恒微微松手,他親了親聞柏舟的額頭,低笑道:“我好了,該工作了?!?/p>
寒冰季徹底到來之前的窗口期里,地堡如同過往的每一年,熱熱鬧鬧的進行著大檢。運輸隊承擔起了地堡外部的維修檢查工作,不少人綁著安全繩,在城墻與地面堡壘上上上下下。
律恒去檢查了運輸隊的工作,聞柏舟則上樓陪伴楊旗。直到中午,兩輛戰車才離開地堡,再次回到了嶧江邊的高地上。
探照燈之下,嶧江水如墨滾動。沉降彈帶著明亮的尾焰,在黑云間炸開無人看見的煙火。
灰黃的大雪落入其中,只眨眼就被淹沒。
這場雪斷斷續續的持續了很多天。直到冬日的風暴徹底來臨,它依然時斷時續地與冬日的暴雪一起降下。
于是今年的雪就顯得格外的臟一些。地堡內負責清掃積雪的工作人員,每每工作完畢,都要在緩沖區里將自己沖個徹底。
這樣臟污的雪總讓人不太安心。
地堡的清潔工作又多了一道工序,每次出去清掃那些灰黃的積雪,工作人們都要隨身拿幾個抗輻射噴劑,一邊清掃一邊噴灑抗輻射菌。
這樣的清潔工作,令人更加不安了起來。
地堡里隱隱有了些隱秘的傳言,有說輻射程度增加的,也有說今年要出雪災的。
可即便如此,地堡里生活著的幸存者們,也并沒有多少恐慌的情緒。因為這座堡壘已經悍然庇護了他們幾十年。
不管地上如何風云變幻,只要地堡不倒,他們就是安全的。
只是到底克制不住心里的好奇,人們有機會上地面層,就會走到窗邊抬頭看一看天。
可這一看,人卻直接呆在窗邊,無法動彈了。
眼前這片天,似乎……開始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