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派克諾妲會遇見情感深刻的記憶,但她是職業(yè)人士,懂得抽離也擅長遺忘,像清除垃圾箱。
本該如此。
可烏奇奇那段色彩明麗、感情充沛的童年片段被她保留下來,偶爾會像一份有罪惡感的甜點,在晚上拿出來悄悄咀嚼享用。
派克諾妲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在這個時刻領(lǐng)悟:原來她渴望的,并不是去回味烏奇奇的童年,只是從中能想起自己的罷了。
既然想通,如此一來,她該歸還了。
派克諾達拿起枕邊的銀色shouqiang,在烏奇奇疑惑的注視下,把幼童那份甜美的回憶實體化,裝入子彈中:奇怪的藍皮男人、充滿壯麗植物和奇異生物的絢爛世界、與大自然和野生動物的嬉戲、聽不懂的語言。
一顆子彈能裝下多少回憶?除此之外,還要裝入小嬰兒的記憶:哼唱搖籃曲的媽媽、席卷一切的熱浪、坍塌的世界、最后是,從廢墟中抱起她的藍皮男人,慈愛的笑容與銳利的眼神,仿佛早已看穿一切。
這是她從沒有用能力做過的事情,所以她需要重新修正。她甚至不敢相信,有朝一日她會想要歸還。
對于原持有者,她設(shè)下的規(guī)則是:一旦將讀取的記憶回射至原主,便會將其清除。
沒有重播,只有刪除。
讀取、提取、銷毀。都是專屬敵人的待遇。如一道幻影,悄無聲息地侵入腦海,帶走所需的信息,若有需要,也可以奪走其存在,對方甚至不會意識到自己喪失了一部分。
為什么要用子彈承載回憶?
為什么要仿佛開槍sharen一般,扣動扳機,才能將一切射入腦海和傳達?
派克諾妲的槍口抵住烏奇奇額間正中,金屬冰冷。
“你相信我嗎。”
烏奇奇怔怔看著她,樂呵地點頭。“當然。”
“……你似乎比我自己還信任呢。為什么?”
烏奇奇不答,挪開槍口,再次貼近,用額頭抵住派克諾妲的額頭,調(diào)皮地眨著眼問:“懂了嗎?”然后重新將槍口對準自己腦門。
派克諾妲失笑,朱唇微啟:“好像還不懂,但是,提前祝你圣誕快樂,小烏。”
扳機扣下的瞬間——
嘭——
[我把你的童年還給你,正如你將我的,還給了我。]
[或許終有一天,我也會給你,屬于我自己的回憶。]
烏奇奇額間一個洞窟,她仰面倒去,雙眼瞪大。
心中有沒有一閃而過的惶恐?派克諾妲問自己。沒有。因為她明確地知道,這是自己渴望用能力去做的事情。
倒在床上的女孩嘴角甜甜地上揚起來。
派克諾妲輕撫她愈合的額間,第一次體會到自己能力帶來幸福的可能性,而非剝奪與盜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