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風雪端起酒碗聞了一聞,道:“如此美酒,若用陶碗便是唐突了,用此杯方不負醇釀美醪。”
易風雪自褡褳之中取出一對七彩琉璃杯,道:“請鄧陵先生也嘗一杯。”
冷疏離斟滿yu遞給鄧陵谷,不料失手,琉璃杯落地而隨,琉璃杯流光溢彩,顯然價值不菲。冷疏離一時錯愕,不知如何是好。
“世間臻物不堅牢,彩云易散琉璃脆,隨它去吧!”
鄧陵谷道:“玉爵弗揮,典禮雖聞於往記;彩云易散,過差宜恕於斯人。易兄雅量!”
次日,鄧陵谷命村中青壯跟隨郭公仲、東閭八荒出莊,於高處巡望,唯恐匈奴大隊前來報復。易風雪則獨自在客舍後院喂馬,冷疏離自三樓下樓,望見易風雪,兩人四目相對,均是微微一笑。
“易大俠,此馬何名?”
“穆天子八駿:赤驥、盜驪、逾輪、山子、渠h、驊騮、綠耳、白義。赤驥乃火紅se,名為絕地,足不踐土;盜驪乃純黑se,名翻羽,行越飛禽;逾輪乃青紫se,名為奔宵,夜行萬里。山子乃灰白se,名為超影,逐日而行;渠h乃鵝hse,名為逾輝,毛se炳耀;驊騮乃黑鬃黑尾的紅馬,名為超光,一形十影;綠耳乃青hse,名為騰霧,乘云而奔。”
“這就是白義嘍。”
“白義亦名扶翼,傳說白義身有隱翅,聲如雷,馳如風,掣如電。真正的白義種,早已不聞於世,這匹馬號為飛云騅,得自管涔山飛馬牧場,乃白義之種。”
“我yu前往紇g山采冰,為三位釀制雪澗芳,易大俠可否載我一程。”
易風雪頷首,欣然同意。
兩人共乘飛云神錐一路向西,縱馬馳騁。男子有琨玉秋霜之高潔,nv子有冰絜淵清之雅麗,端是一對璧人,引人側目。
紇g山峭拔高寒,此刻朔風怒吼,山中冰川宛如玉龍。紇g山山t渾圓,山頂平坦,雪霜交加,玉樹瓊枝,銀裝素裹,一派北國冰雪風光。馬嘶踏遍銀山頂,鳥倦驚飛玉樹枝,兩人進入紅石崖山澗,只見山t之上冰掛垂懸,溪澗雪水叮咚。冷疏離自采雪澗冰水,一邊y唱:
“正月繁霜,我心憂傷。民之訛言,亦孔之將。念我獨兮,憂心京京。哀我小心,癙憂以癢。父母生我,胡俾我瘉?……憂心愈愈,是以有侮。憂心惸惸,念我無祿。……哀我人斯,於何從祿?瞻烏爰止?於誰之屋?瞻彼中林,侯薪侯蒸。民今方殆,視天夢夢。既克有定,靡人弗勝。……謂天蓋高,不敢不局。謂地蓋厚,不敢不蹐。……”
易風雪則舊地重游,睹景思人,反覆嘆詠那句“謂天蓋高,不敢不局。謂地蓋厚,不敢不蹐”,不由悲從中來。忽然易風雪施展輕功,輕踩巖壁,輕飄飄來到冰川之上,身法神妙,正是差池燕起,振迅鴻飛。他在冰川之上四處眺望,又躍下雪澗之中,滿目憂懼之se。
“易大俠,怎麼了?”
“適才,我忽有被人暗中窺視之感。匈奴胡巫組織,號為九幽,常擄掠中土麗質nv子,其首領婆姑羅巫術詭秘莫測,非常人所懂。我心中不安,須速速離開此地。”
兩人返回,易風雪一路神se嚴肅,返回參合莊後,也不外出,日夜守護酒廬。
這一夜,易風雪獨坐燈下沉思,冷疏離推門而入。
“易大俠,為何如此緊張小心?”
“你可知奪舍秘術。”
冷疏離搖搖頭。
“禹夏之時的巫術。人生始化曰魄,是為t舍,jg識曰魂,是為神智。施術者能以己魂馮依於他人之魄,奪他人之t舍,是為奪舍術。被奪舍者,身t形舍為他人所用,尤不自知。百余年來,中土奪舍術早已失傳。五年前,我與恒山弟子寧橫波定下婚約,未料她游賞紇g山之時,竟為胡巫奪舍術所困,失去神智,徑自投奔匈奴襜襤王而去,我前去營救,還被她刺了一劍。她神智稍清,便橫劍自決。”
“易大俠,可是要去尋那胡巫?”
“此仇不報,恨意難平,愧對寧橫波。此生可寄托處,唯山水間與神靈前。”
“蒲草系磐石,絲蘿托喬木。小nv子,可能得公子憐ai否?”。
“余,江湖草莽也,終將命斃g0u洫,不值得姑娘托付終生?”
忽而房門被撞破,一名黑衣人闖入,彎刀寒光閃爍,易風雪與之交手。不料身後窗格一響一支利箭破窗而入,冷疏離縱身擋住,弩箭透肩而入,頓時痛暈了過去。